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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降，与以往不同，今夜的农场没有任何人点灯。
几个不死农夫坐在磨坊前的道路口上，以防有迷路的旅人误入其中。
因为今晚农场将要举行一个重要的仪式，外人想要观看的话，也必须变成不死人才能获得参与的资格，无论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穿过农场的大河静静的流淌，桥对面的牧场一边的岸上站着大小不一的几个影子。
巫妖捏了一个照明咒，手指弹了一下将这个发白的光球弹到河面上，在照明光球照亮的水面上还有一条鱼跳了出来。
“这样的水，行不行？”巫妖用龙语问道，他的龙语相当标准，却完全不像龙族所发出来的感觉，一听就是语言学霸的水平。
“可以。”白龙应道。
他走到河边，身后的不死人们，恶魔鹰和吸血鬼都安静了下来。
伊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寒流喷射出去，这股冰霜吐息起初平着擦过河面，然后又降低了角度直直射入水中，喷射出的冰花和雪屑四处飞扬。
巫妖看着面前被照明光球照的银光四射的雪幕，不禁瞧了伊卡一眼，他没有想到这条幼龙的精力如此强大。
被喷射到的河面迅速变色，冰封扩散，没多久便形成了一片浮着的河冰。
这片河冰被流水推着渐渐往下游流去，几个不死人跳入水中将其托住，然后慢慢推到岸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非常紧张。
连不死人也是。
这些不死人早已经失去了恐惧的能力，却在此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从来未出现过的，似乎是来自另一个层面的“恐惧”。
这是对原初者的恐惧，它不是大脑中的，而是埋藏在魔网和死灵能量当中的。
当白龙的影子映现在冰面上时，连周围的魔网都受到了触动。
巫妖感知到了这股波动，他的心里也有些发虚了。
尽管他不想把这些神们当作什么至高的，脱离凡世的，超脱一切的存在，但这些神们所拥有的灭世力量却是实实在在的。
要不是“神之终末”后，几位神灵的消逝让存活的神们不得不达成和解约定，不再用自己的力量亲手干涉凡间的纷乱，如今的世界可能还会是群星纪元，乃至神之纪元时的大混乱模样。
相比之下，现在的世界已经非常和平安宁了，这也是神之终末以后的时代被称为“宁静纪元”的原因。
但泽撒和他的盟友们对凡人观念的影响，还有之后因为厄尔卒丝反对他们涉嫌破坏协定而将她亲手毁灭，与插足凡世有何区别？
或许神们还顾忌制造了“神之终末”的伽当和丕尔的力量，不敢直接出手，但这个脆弱的平衡已经在被打破的边缘了。
巫妖感受到这块寒冰所散发出来的异位面能量，感觉自己正在见证另一个纪元的到来。
“我想见你。”伊卡向自己的倒影喊话，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喊的好像过于亲密。
说不定，厄尔卒丝不会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出现。
他说出口后，回头看了看正紧张地盯着冰面的众人，说：“要不你们离开这里，我……”
没有人搭理他所说的话，所有人都紧盯着冰面，连不死人的面孔都僵住了，更别说已经吓傻了的吸血鬼维尔因希。
他回过头去，一个浓黑的巨影代替了白龙的倒影，正从冰面中窜出，一对蜘蛛般的巨足撑住地面，大到能遮盖半个农场的巨翼突然膨胀起来。
“她……真的死了吗？”此时只有巫妖能说出话来了。
黑影的中央，两盏绿色的灯笼亮起来，农场里的所有植物瞬间枯萎下去，磨坊上的木制架构出现裂纹，靠近冰块的地面被染成了黑色……
“鲁西斯·拉努特尼先生。”黑影的声音如同一位高贵的公主，又像是一个深海中的妖兽，或者说更像这两者的声音合二为一所产生的共响。
“你的农场应该要好好重建了。”
“尊贵的厄尔卒丝大人。”巫妖深深鞠躬，道：“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小事。”
“你找我做什么？”厄尔卒丝的巨影低头看向白龙手里的厄尔卒尔，说：“你居然没有弄丢它，我很意外。”
“你太瞧不起我了。”伊卡说：“我找到巫妖了，但下一步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我确实小瞧了你，我起初以为你至少要二三十年才能找到一个。”厄尔卒丝笑了一声，说：“厄尔卒尔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吧？”
“确实很有帮助。”白龙看了一眼已经跪在地上的女精灵。
“说吧，想让我为你做什么？想让我跨越几个国度去杀人是不可能的，我的灵魂无法离开这样的位面接口。”
“没那么复杂。”伊卡说：“我已经知道你想让我变成什么，我同意，但在那之前我需要另一位神的帮助。”
“大人……”巫妖担心厄尔卒丝会犹豫，他补充道：“转化仪式需要巨大的能量。”
厄尔卒丝没有立刻回应，她瞧了一眼巫妖，巫妖感觉到夜神的注视，再次低下头去。
“米尔，是吗？”
“是。”
“唔……”
厄尔卒丝所散发出的黑色雾气消散了很多，她的两足不安的动了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唉……”
毫无愧疚的找自己追求者无偿帮忙的女神，大概品德上都有些问题。
就算是邪神没有什么道德上的束缚，一向自负的他们也很难放下骄傲去做这样的事。
“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了。”厄尔卒丝说：“你确定这样能行吗？”
“大人……”巫妖说：“如果有足够力量来维持他灵魂的运转，我确定能行。”
“这一点我会帮他的。”厄尔卒丝说：“你们要想办法引起米尔的注意，他愿意帮忙。”
巫妖不自然的顿了一下，然后说：“遵命。”
自己力量所依靠的神被面前的存在轻轻松松的唤到，直视这种差距足以让人三观重塑。
要知道，就算是鲁西斯这样资历的巫妖，也只是转化时在灵魂转移的过程中，在无意识的状态下窥见了米尔白色的影子。
那到底是梦，还是真实，他都无法分辨。
实际上，百年来他能听到米尔的几声毫无意义的呢喃都会很高兴。
神没什么了不起的这种话，在真正面对一位神灵时，便彻底忘到脑后了。
厄尔卒丝看了一眼有话想说的维尔因希，说：“我知道你，拜德拉德的子嗣，但有些事我也无法左右。”
说着，黑影瞬间收进了冰块中，除了已经枯萎的大地，一切恢复了正常。
“我见到夜神了。”维尔因希喃喃道：“我比荷尔诺因莱更有资格继承鲜血宫廷王座！”
巫妖看着吸血鬼说：“老师，你先不要为这个激动了，联系白骨之神的仪式需要三位施法者的协作。”
“我可以帮忙。”玫菲安说道：“成为白鹰骑士之前，我在库比菲尔神殿里做过祭司。”
巫妖看向普瑞玛说：“不用了，特艾罗斯小姐，我们已经有第三位术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