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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花朝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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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朝节这日,燕国公府门庭若市,各路名门贵族应邀赴宴,卫国公府这边毫无意外回绝了瞿家的邀请。
  瞿家水榭中,瞿箫将孟家退回的请帖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响,坐在桌旁饮茶的女子一惊,令茶水溅湿了衣裳。
  这女子瞧着年纪轻轻,约莫十八九岁,梳了个堕马髻,着玫红色裙子,外罩茜色对襟褙子,作少妇打扮,一张鹅蛋脸生得粉白珠圆,却花容失色,正是燕国公府大小姐瞿月。
  燕国公瞿修子嗣不昌,膝下只有瞿箫、瞿月这一双儿女,因当世盛行早婚,是以瞿月虽还年轻,却已成婚两年。燕国公舍不得女儿外嫁,便于京中的士族青年中招了个赘婿,此时坐在瞿月身边身着朱子深衣的俊秀青年,正是瞿月的丈夫方锦年。
  方锦年忙用帕子擦去妻子身上的水液,瞥了眼桌上的帖子,拧着眉头对瞿箫道:“大哥这是作甚?那孟家兄妹不肯前来赴宴,你拿小月发作是何道理?”
  瞿箫沉颜道:“锦年,你且先出去,我有话要与小月说。”
  方锦年抱着妻子不动,道:“大哥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我与小月乃是结发夫妻,你与她说的话,我有什么听不得的?”
  瞿月见瞿箫脸色越来越黑,推了推方锦年的手道:“你先出去。”
  方锦年道:“娘子……”
  瞿月道:“你先出去呀。”
  方锦年不过是怕瞿箫欺负妻子,他素来知晓妻子畏惧这个大哥,才这般护着瞿月,然见瞿月执意要撵他走,心底便是不悦,也只得郁闷离开。
  方锦年家世不显,又因是赘婿的缘故,瞿月对这个丈夫一直不大瞧得上眼,她自是知晓瞿箫拿着这些帖子找到这儿来是想与她说什么,无非是要将她臭骂一顿,再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翻出来晒一晒,她在方锦年面前极是好面子,这些破事又岂可令丈夫知晓?当下见方锦年甩袖而去,心里不觉担忧,只觉庆幸。
  瞿箫道:“我让你将孟家妹妹请到家里来,你怎么办事的?”
  瞿月小声道:“她不肯来,我能有什么法子?哥哥不也请不来孟纾?”
  瞿箫厉声道:“他们兄妹因何不肯来?你自个儿心里清楚!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低声下气也罢,八抬大轿也罢,这次花朝节不成,那便等下回找机会,总之须得给我把孟家兄妹请过来。”
  瞿月嘟囔道:“这关系僵了也就僵了,那孟纾已不再是卫国公世子,他如今顶着这么个腌臜名声,哥哥又何必自降身份与他来往?”
  “妇人之见!”瞿箫拍案道,“你可知父亲为何因此事与母亲冷战至今?孟纾纵是再不济,也是卫国公唯一的嫡子,卫国公手握重兵,连当今圣上都忌惮他们孟家三分,你与母亲倒好,替那落魄的昌德侯府搞了这么一出,两家好好的世交关系便因你们而毁了,你可知暗地里有多少人笑话我们瞿家捅了马蜂窝?这段时日边关告急,那孟家正准备出征的事宜,且不来寻我们罗唣,待边关事了,你看他们待要如何算账!”
  瞿月被说得惶恐。
  瞿箫待要再训斥下去,但见妹子神情生惧,就此作罢,耐着性子道:“总之这几日,你想办法与孟家妹妹见上一面,你不是曾与她一起在女学读书吗?多少也有些情谊罢?你嫂嫂她……她还等着孟家兄妹救命呢。”提及体弱多病的妻子,瞿箫狂躁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下来。
  瞿月煞是疑惑,那孟家兄妹并非大夫,又怎能救得了她的嫂嫂?
  这日入夜,街市上张灯结彩,因着过节,夜间取消了宵禁,衣饰精美的男男女女提着花灯在繁华街道上走过。
  街尾一间扇子铺前停着辆马车,车帘挑起,孟结缡望着西南方向,见街角一棵系满彩笺的桃花树下,一名少妇正往枝头上挂花神灯。
  那少妇腿边站着个小小孩童,那孩童一手揪着母亲的裙摆,一手拿着糖葫芦,站得累了,便依在母亲腿上,瞧着软乎乎的模样,煞是粉嫩可爱。
  碧瞳只道孟结缡是对花神灯起了兴趣,便问:“小姐也想挂灯吗?”
  孟结缡摇首,将视线从那孩童身上移开道:“只是瞧着觉得有趣,看看就好了。”
  “只看看怎么成?既是出来游玩的,何不好好体会一下这节日的乐趣?”马车外的孟纾听见姑娘们的对话,站在窗前对碧瞳道:“去买两盏灯来,要挑好看些。”
  “哎。”碧瞳忙下车去。
  孟结缡道:“哥哥买到符笔了?”
  “嗯。”孟纾将那符笔递给她,“你瞧瞧好不好?这可是以寻宝鼠毛做的符笔。”
  孟结缡接过细看。
  符笔,顾名思义,便是绘制灵符用的符笔,这炼符之术有诸多讲究,譬如要绘制土行灵符,便得捉来身具土灵之力的妖兽,取其身上的骨头做笔杆,以其皮毛制笔毫,再溶其血液混朱砂,制作其他五行灵符的符笔亦是同理。
  因着宁珏乃是符箓师之故,孟结缡便随宁珏习炼符之术,对此事也算一知半解。她见这笔毫聚拢尖锐,光滑油亮,一股浓郁的土灵之气萦绕于笔锋上,乃属上品灵笔。这寻宝鼠虽非什么厉害妖兽,但因有探测矿脉之能,常年蛰伏于地下,吸纳土行灵气,体内的土灵之力丰沛异常,以其妖躯制成的土行灵笔,可绘制出品阶不低的土行灵符。
  孟结缡将笔还给孟纾道:“这笔很好,不过价值不菲吧?我听说寻宝鼠不易得,纵是被捉到手,多数人也舍不得杀,毕竟这妖兽最大的价值便是探测宝藏,杀来做笔实是可惜了,不少修道者还想凭着它一夜暴富呢。”
  孟纾是因那日面对离火赤蛇鸟时见识到了灵符的威力,倏然对制符产生了兴趣,这才去仙市买了符笔。
  孟纾道:“还好,毕竟只是杆符笔,又不是活着的寻宝鼠,那落英仙市的管理者与我有些交情,买这杆灵笔只花了九百灵石。”
  所谓仙市,正是修道者交易的仙人市场,那落英仙市便隐藏于落英阁地下,若非是从孟纾口中得知那落英阁的情况,孟结缡本听肖云所言,还道那纯粹是纨绔子弟寻欢作乐的风月场所。
  孟结缡道:“好好的仙市,怎么入口设在那样一个地方?真是刁钻。”
  孟纾道:“可不正是要这入口藏得刁钻?你不随我去逛,倒错过了许多好宝贝。”
  入口设在那种地方,孟结缡怎拉得下脸进去?便也只托孟纾给她买了两瓶固境丹。
  “小姐、公子,灯买来啦。”碧瞳提着两盏花灯回来,一盏是莲花形状,精致小巧,另一盏只是普通的圆筒形,但灯笼纸上却绘有雍容华贵的牡丹。
  孟纾道:“走,挂花神灯去。”
  孟结缡下车,往街角的桃花树走去。
  忽闻一个声音道:“巧了,孟纾,二小姐,不料竟会在此地与你们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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