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歇

　　如此又过了几天。
　　这一日，大清早的天色就不太好，乌云密布，伴有电闪雷鸣。却不见下雨。
　　好不容易熬到临中午前，雨总算是下了起来。这是初春的第一场大雨，虽然这电闪雷鸣看上去怪吓人的，可是久旱逢甘雨，无论如何都是令人心情愉悦的。
　　这不，莫小云这会儿正光着脚丫子坐在房前的走廊柱子上，雨滴‘哒哒哒’地打在屋顶的瓦片木头上，声音倍是清脆动听，大自然的恩赐总是令人无法抗拒。
　　那些雨滴在瓦槽上溅成雨雾，然后又汇成水流从屋檐上落下，虽然是有些冰冷，可是莫小云却把自己脚丫子伸到了外面，让水流击打在脚背上溅起阵阵的水花。
　　这就像是小孩子玩的游戏，莫小云这会儿身体内的童真是完全被激发出来了，玩得是乐此不疲。
　　她正沉醉于其中，突然，走廊的地板响起轻轻的脚步声，莫小云不假思索地望过去，看见来的是何玉卿。
　　自从何玉卿在这里住下后，她的穿着打扮都变得普通了很多，脸上也不再浓妆涂抹的了，这让她的天然之美得以散发。莫小云这几天和她同床共枕，渐渐觉得：要说成熟女人的魅力，莫小云自觉自己怕是无法跟她比了；之前两人还在闹矛盾的时候，因为心中厌恶带着负面情绪的关系，她总觉得这何玉卿过分的造作，像是一个处处都想勾引人的妖精一般。如今两人冰释前嫌，看事情的态度自然也会发生变化。
　　人嘛，就是矛与盾的共同体，很多时候如果你换一个角度去看待同一件事情，就会有不同的看法和不同的见解了。
　　“小云，你好生乐趣啊，这水不冷吗？”何玉卿远远地就微笑着开口问了。
　　要说变化，其实变化最大的却是她。虽然只是住了几天，但是何玉卿的心境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之前她一直不屑于与莫小云这些渔家女为伍，总觉得这些平民素质差、生活都是随随便便的、说话也是粗声粗气，既不懂礼貌也不文明，这和自己根本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还有就是他们每天都为三顿饭忧愁，日子过的根本和原始动物没什么区别。
　　然而，在这几天的接触后，她才发现原来真正可笑的原来是自己：这渔家小屋虽然无法与自己家的奢华大宅相提并论，但是这里虽然朴素，却是安静恬和；莫老爹虽然每天都要出去捕鱼，但是他们却自由自在，没有官家的礼教束缚、没有争名夺利、没有‘伴君如伴虎’的危机、没有各种应酬的苦恼等等这些何玉卿自己完全无法反抗的东西。
　　另外，这几天相处下来，何玉卿还发现原来莫小云知道的东西、学过的知识并不比自己少，她对于外面世界的探索和了解更是令何玉卿望尘莫及。
　　一个连自己的未来都要被皇帝老子操控的人，难道不正是最可悲的吗？又何来什么资格看不起别人呢？
　　“不怎么冷啊，姐姐，要不你也来试试？”莫小云玩的正是兴起，心情更是愉悦，张口一个‘姐姐’叫的还蛮甜，一点都不像是才相处不久的。
　　何玉卿走到跟前，看那水花晶莹剔透的，心中倒也是痒痒了。可是她自幼家教甚严，像莫小云这样在自己的闺房外面露出自己双脚的事情，换作以前，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莫小云见她犹犹豫豫的，也猜出了她心中的想法。于是她搭上一把手把何玉卿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坐下，又笑道：“姐姐，怕啥？何叔他又不在这，而且这里也不会有外人来的。真的很舒服的哦，来试试嘛？”
　　莫小云就像是在推销自己货物的小贩一样，好说歹说的总算是让何玉卿消除了戒备。
　　只见她轻轻脱去了自己的布鞋子，在木栏杆上坐稳后才掀起长裙，然后再脱去袜子、把脚上的棉裤往上拉一拉。
　　在褪去重重包裹之后，那白净无暇的脚丫总算是露了出来。
　　“姐姐，你的脚好白啊，就像一块玉一样！”莫小云看到后忍不住叫了起来。
　　何玉卿微微一笑：“小云妹妹见笑了，我们这些官宦女儿，那有你们这么自由自在，我这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脚呢。白是白，可是我觉得你的看起来比我的健康多了。”
　　莫小云也是笑了笑：“来来来，别说了，赶紧试试这感觉。”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和何玉卿分享这美妙的感觉了。
　　于是何玉卿便小心翼翼地把脚丫子玩水流那一放。
　　“哎呀！”她忽然叫了一声，脚丫子条件反射的缩了回来，好像碰到了钉子一样。
　　“小云妹妹。”她眉头都皱了起来：“这水好凉啊，你骗我的！”
　　莫小云连忙摆手加摇头道：“没有没有！你刚开始碰到它是这样的感觉的，但是你相信我，只要那忍一忍，一会儿后就会很舒服很舒服的了！”她还特意把‘很舒服’三个字加大了音量。
　　“真的？”何玉卿还是有点后怕。
　　“真的！相信我！”莫小云拍了拍胸脯，一副正气凛然绝不说慌的样子。
　　“那好吧，我再试试。”
　　何玉卿见莫小云的脚丫子在水中摆来摆去的，就像是两条自由自在的鱼儿一样，心想没有理由我不行啊？
　　于是她咬了咬牙，把一双脚都一下子伸到了水花中。
　　一股透心的寒意瞬间涌上心头，这一刹那，她几乎又要把脚缩回来了，可是她愣是生生给忍住了。
　　然后过了一小会，她发现自己的脚丫子上冒出了阵阵的热气，刚才那股冰冷也慢慢地变轻了，一股酸酸麻麻的感觉从脚上传了回来。于是她便学莫小云那般动了动。
　　然后有一股她说不出来的感觉渐渐取代了先前的寒意，这感觉有冷、有酸、又有安逸，就好像你能感觉到脚丫子里的血液在缓缓的流动一样，没一次血液流过来都会带来一个暖气，然后在水流中又渐渐消失，如此循环，生生不息！
　　这仿佛让人从心底里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气息一样，如此的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