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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万的精灵在星云帝国的土地上肆虐,在几大精灵王的约束下,绝大多数的部落都遵命集结,直奔帝国的首都永昼城而去,但还有一些小部落滞留在了北上的道路间。
没有实力去争得皇帝的封赏,那么在此掠夺一番也已经是平日里都不敢在梦中出现的好事。
她们早就知道人类的富庶,然而直到进入田野间伫立的屋舍,才发觉站在她们的角度上对人类的想象,原来是那样可笑,一个寻常的村落里存蓄的财富竟然便超过了自己整个部族。
精美的丝绸和华美的财宝让她们舍不得离开,那些白皙美丽不输精灵的人类男子更令她们唾液横流,于是扫荡和劫掠再也得不到抑制。
……
……
庞大的树人沿着宽敞的土路行进,魁梧的躯干一点也不显得笨拙,即使身旁围绕着各种动物以及精灵,依然能矫捷地迈动自己的双腿精准踏入那些刻意留出的空隙。
农田里沉甸甸的麦穗寂静的挂着,随着吹来的风慵懒的舞动。
景色很美,但却有些吵闹,源自一旁燃起了红焰的屋舍,黑色的烟雾一直连续到并不阴沉的蓝天,隐隐能听见人类痛苦的哀嚎。
卡洛斯蒂想起几年前她第一次踏上这片沃土,撕下村庄告示上事物委托的那天。
那天她见到了美丽的田园风光,被油漆染成斑斓的屋舍,平静幸福生活的人类,于是也想成为她们的一员。
虽然不被待见,虽然完成委托的酬金总会被以各种理由克扣部分,但至少还能继续平静的活着,也存下来了一笔足够维持很久日常开销的钱。
再然后,遇见了他,存下来的积蓄如果省着点用的话,她们可以去几场还不错的旅行,想要继续也没有关系,在路上再完成几个委托就好了,就当作冒险的一部分。
那些沙漠,冰川,沼泽她也没有见过啊,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去看看,会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吧?
其实那团阴影一直在追逐着自己,从来没有放弃,一无所有并不算折磨,真正可怕的是得到后再度失去,就像伸手去抓水潭里的倒影,觉得已经留住了那片月亮,天亮后,才发觉里面什么也没有。
回忆是充满逃避的欺骗,让疲倦的魂灵短暂忘却掉看不见光的未来。
原来自己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
……
那一刻体内沉寂已久的种子忽然突破了封锁,响应了她的呼唤,就像以前一样,不,和以前不一样,那些本该将她身体撑爆的能量融入了血肉,白皙的皮肤竟然在耀眼的阳光下放出了点点光斑,带着巨大的热量向四方逸散。
她好像变成了太阳,在昏暗的洞穴里看起来是那样璀璨。
主教在僵在了原地,吞在喉间的唾沫都难以下咽,呆呆地看着卡洛斯蒂身体里蓬勃喷发的能量,看着外面那些苍绿渐渐泛黄,燃烧,宛如只存在臆想中的神明,向世间挥洒着她的威严。
研究了多年的黑暗之种只能辅助前期的修行而已,从来没有人能从此之中召唤出这样的力量。
那不应该是实验品么?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会掌握这样的恐怖的能量?
得想办法离开…得赶紧跑…
可突然间好像被世界锁定了,连抬起脚都成了愚蠢的奢望,她当然知道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
主教盯着中间那个被光芒包裹的人影,羞辱和愤怒充斥在心间,只不过是个低贱又无知的混血,为什么世界会眷顾这样的人?
为什么自己努力了这么久,连触碰到这股力量的资格都没有?
她发出不甘的怒吼,全身的魔力注入领域,象征着身份的淡紫色扩散而出,朝卡洛斯蒂笼罩过去。
面对即将到来的充满着毁灭的恐怖攻击,卡洛斯蒂没有任何惊慌,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敲击在那扩散过来的淡紫色领域上。
被冠以法师之颠的能力像是戳破的泡泡,发出“啪”的一声,便消散在了空气中。
巨大的能量从指尖化作一道光柱,径直撞入主教的身体,再下一瞬间,她的魔力,她的躯体都在光芒中融化,化作一道飞灰。
那是死亡的味道。
光柱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继续朝天空喷涌而去,没有任何停留,击碎了一切阻挡,在蓝色的幕布下留出一圈白色的空洞。
胜利了,自己活下来了,可心里依然是木木的,悲欢的任何一角都触摸不到。
树叶烧焦的味道挥发到了鼻尖,卡洛斯蒂吸了一口气,风里找不到他的气息。
那个存放灵魂的盒子也在能量的爆发中被毁去,他的痕迹就这样被抹掉了。
在自己余下的生命里。
一切都结束了,包括主教的,也包括她的。
……
……
还要像以前一样到处流浪么?再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自己的地方,去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要离开要躲藏的是自己?凭什么造成这一切的人类还能这么平安幸福的活着?
田野,农舍里传来的凄厉惨叫声听起来是那么悦耳,从失去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打算将这里的一切都烧干净,焦黑和破败才是最符合这片土地的色泽。
复仇本该是件快意的事情,将仇人心爱珍藏的东西毫不留情的撕碎毁灭是对积压在心中情绪所能做的最好的发泄。
可卡洛斯蒂感受不到快乐,像是沙漠中被干燥缠绕的旅人,灌了多少水也止不住心脏间空荡荡的渴意。像是浑身被烈火灼烧,名为愤怒的火焰刺痛着她的神经,现在想要做的,是拉着对方和自己一起燃烧殆尽。
远处一只苍鹰飞到了树人头顶的枝干间,化为一个精灵的模样,朝着前方的卡洛斯蒂单膝跪地:“殿下,先锋已经抵达了永昼城以南八十里的位置,但是撞见了人类组织起来的军队,猜测应该是其他关隘里回防的援军。”
在击溃了镇林关的守军以后,帝国不是没有做出过努力,匆忙集结的五万魔纹骑士以及无法用数量去计算的士兵迎头撞上了北上的精灵,然后被卡洛斯蒂一人生生杀到溃散。
自此,南方再也没有能阻止她们前往帝都的力量。
再也没人能阻止她的复仇。
“两日内,我要站在永昼城的门下。”
在驱使精灵对人类发动战争之前,卡洛斯蒂就曾许诺过她们,每个部族都可以凭借自己战斗所得的军功去获取大陆中央这些肥沃的土地。
清扫这些帝国试图聚集的残兵便是最抢手的任务。
身后的水精灵王站了出来,向皇帝请战道:“我亲自率部族过去,必定完成殿下的嘱托。”
“如果到了那里还有人类残余,我会连你一块杀了的。”
卡洛斯蒂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回应着,在空中飘舞的白色发丝让她想起了冬季凌冽的寒霜,浑身都发着冷意。
因为她清楚,皇帝殿下向来说到做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