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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的哨音在天空独奏，那是面对战争时所发出的预警。
远处还能看见一颗颗魔法燃放的烟花爆开，发出绚烂的花火，那代表沿途岗哨最后的悲歌。
作为帝国最好的平民学院，莱茵学院的导师们依照条例，已经疏散院内的学生去往临近的大城市里避难，此刻这个如同小镇般的地方，早已是人去屋空。
不，说是人去屋空并不恰当。
因为还有一些导师留了下来。
精灵洗劫村庄的消息随着逃难的人们一起流亡过来，短短几天，学院内的书籍，器械，药剂之类的资源根本没有办法带走。
这些因为其他原因在这里任职的导师们想多争取几日，把这些珍贵的资源装进空间袋后再离开。
但是，精灵们比预想中来的还要快，冒险变成了现实。
她们被困住了。
“我去吸引开她们的视线，然后你们赶紧跑。”
徐柔站在一栋宿舍屋檐下，望着学院外部开始巡逻的精灵，缓缓说道。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那些精灵还没有任何想要进入学院的意思，但她也不打算继续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别傻了，你现在出去，除了暴露我们之外，不会有其他作用。”
夏茗坐在她后面的屋子里，小小的法杖在指尖翻转，她感知到了几股隐晦的能量波动，每一个都远比自己更加强大，那是她按捺住行动的理由。
魔法刻画传送也因为网络的关闭失去了效力，没有航道的指引，通过未知空间的离开更像是永久的放逐。
但过了几分钟后，那些压抑的波动竟然慢慢远离，夏茗意识到机会来了。
那不可能是个陷阱，因为抓捕不需要这些多此一举的行为。
“准备好，或许我们可以离开了。”
夏茗站起身来，朝着那些能量波动远离的地方跑去，其他导师纷纷跟上。
外部的出口处，只有少数几只精灵在此停留，不过她们全都向中间的那人单膝跪地，似乎在觐见某个大人物。
银白色的长发和修长的身形让她觉得有些熟悉，但感受不到剧烈能量波动的夏茗没有时间细想，凝聚在法杖中瞬发的闪电术便丢了过去。
“就是现在，跑！”
耳畔还没传来电击接触到物体发出的声响，她回头看向同伴时，却发现前方那个站在中心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身后的队伍中，扭断了一个导师的脖子。
太快了，能够回到学院抢运物资的导师放在其他地方也能配上一句强者的称呼，可在那个女子的手中，显得无比脆弱。
将手中没有了呼吸的尸体随意丢在一旁，那个女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夏茗熟悉的脸：
“卡洛斯蒂？”
试探的疑问句中是不敢置信的陌生。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难以相信她实力的跨越，难以相信她现在是这样冷漠，毫不留情。
“子铭呢？他怎么没跟在你身边？他如果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他会怎么想？”
夏茗惊怒交加地询问着，忽然被掐住了脖子，说不出一句话。
昔日的魔导师如今像个无力反抗的孩童，被卡洛斯蒂单手从地面提起，悬在空中。
回应夏茗的是歇斯底里的叫喊。
“不要跟我提起他！他就是个骗子！”
“他答应过我，他会回来的，他答应过的！”
对上视线，那原本姣好的容貌仅剩扭曲，眼瞳里是疯狂。
片刻后，她的表情又归于沉寂。
“他答应过的，但他没回来。”
随意将夏茗扔在地上，回归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走吧，别再回来。”
她记得，夏茗其实对他一直都很好，就像姐姐一样。
被丢在地上的夏茗抿了抿唇，收集齐她们带出来的空间戒指，又回头看了卡洛斯蒂两眼，神情说不出的复杂，最后两次迈步向远方飞去。
远处的两名精灵察觉到了此处的异动，起身想要阻拦，然后在半空中袅袅化作了飞烟。
“我说过，放她走。”
那声音是如此轻微，却传递到附近的每一名精灵耳畔，像闷雷炸响。
……
……
日暮，她来到了以前她们一起居住过的那栋宿舍，难得庭前还留着那颗苍老的梧桐，树叶已经掉光了，枯枝把暗淡的阳光切成碎片。
她握着钥匙，左手抚摸在门上，黑暗之种的能量充斥着身体，整个大陆上再也找不到在力量上与她相提并论的人，再也没有能够阻挡她的东西。
但这一次她觉得面前的门很重，沉重到想要发力的左手，好像在试图洞穿一个世界。
门开了，夕阳扑面而来，她站在阳光下，背后是孤单的影子。
“我回来了。”
天蓝色的餐布覆盖在圆桌上，已经有了不起眼的黑色斑点，卷帘失去了绑带的束缚，松松垮垮的，晚风沿着玻璃碎成了好几块的窗口灌入，游走在屋子的每个角落。
明明只是离开了几个月，仿佛匆匆溜走了很久的时光。
她走上台阶，手指扫过满是灰尘的围栏，转过几步，抵到了房门前，那是他的房间。
和其他男孩子的房间不同，他不喜欢那些温馨唯美的装饰，摆放的风格和说走就走的个性一样简节。
一张紧贴着房门的床，一个用来叠放衣服和书籍的长柜，还有开学时一起去买的书桌和椅子，就是这个房间的全部了，空荡荡的。
她继续往里走着，触摸到唯一带有一点柔和色彩的东西，是窗帘，浅白色上附挂了一卷深青色的绒布。
总喜欢把窗户遮掩的严严实实的，不允许一点阳光透过，说了多少遍了也不听，他不会怕黑么？卡洛斯蒂想。
伸手掀开窗帘，在外面等待许久的光溜了进来，照亮了阴影中的脸，还有那个凸出一截的小小窗台，很适合孤独的蜷缩在那里，欣赏云层中躲藏的弯月。
墨子铭应该很喜欢这个位置吧。
脑海中是他惴惴不安的样子，疲惫的在自己怀里沉沉睡去。
他就是那样一个男孩啊，喜欢把事情藏在心脏的角落里，什么也不说。
犹豫了很久，她还是小心翼翼的打开那个靠近床头的抽屉，入目是一柄制式长剑和三块刻画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木牌。
可能很重要吧，不然也不会放在这么挨近床边的位置。
她一直都忘记了，忘记了要送东西给他，不论是什么种族，情侣之间都会送一些美好祝福的物品来留作纪念。
她想弥补自己的过错，想去东方的草原摘一朵四季常开的鲜花，插在族群里经常用生命树掉落的枝叶做出的头冠上，当做礼物送给他。
只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或许是对自己疏忽的报复吧，那个诚实的男孩，对她撒了唯一一次谎。
卡洛斯蒂坐在床边，面对着倾斜的夕阳。
太阳就要离开了，黑暗从窗外蔓延进来，将长长的影子渐渐缩短。
外面是如此安静，仿佛时间都要定格，也不会有人去打扰她的世界。
放松绷紧的身体，卡洛斯蒂顺着染附灰尘的被单躺了下去，整个人都陷入床垫上似有似无的拥抱里。
其实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过来的，有一些能够填饱肚子的食物，夜晚能够有一个睡觉的地方，就很不错了。
她觉得自己可以在这样浑浑噩噩的深渊里过一辈子。
可是看见了光以后，就再也忍受不了无星无月的暗夜，和一片空洞的漆黑。
卡洛斯蒂缓缓合上眼眸，夕阳收走了最后的余晖，夜色如幕布般将她的身体覆盖。
她明白，下次醒来时，阳光里不会有那个天使，带着笑容亲吻她的嘴角，开心的和她道一声早安。
“晚安。”
少女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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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其实应该算是番外吧，这一章，昨天突然才想起要写的，所以就写了，唔，痛，太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