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婚礼前夜

　　1980年，苏联，库页岛。
　　伊万正焦急的等待着，他最器重的小儿子即将和中国北部的刘家大小姐联姻，如果婚礼结束，整个家族便可以在十年内洗白，再也不用做走私生意了。
　　他今年已经68岁了，在黑道上打拼了一生，大哥在莫斯科被红军杀死，二哥在古拉格被一枪爆头，他带着从明斯克跟出来的兄弟和战友，从中国的黑龙江向俄罗斯倒卖衣服、玩具，在其中夹杂着毒品，又向东南亚和中国东北倒卖枪支，他和一个德国女人结了婚，生了4个儿子，一个女儿，后来又娶了一个朝鲜人，生活也算美满了。
　　“父亲。”长子亚历山大走了进来，魁梧的身体挡住了屋外的风，“刘家的人到了。”
　　“让他们在外屋等我。”伊万点燃一根莫斯科人牌香烟，“你弟弟呢？”
　　“还要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伊万叹了口气，“叫彼得去，让他去接雅科夫，到了立刻来见我。”“是。”
　　低小的渡船缓缓停靠在北部的一个小港口，这里是伊万家族的一个小型港口。四辆拉达轿车和一辆奔驰停在岸边，家族第一杀手彼得站在一块大石头上。
　　一个高大英俊的金发男人从船上走了下来，一身考究的黑色羊毛大衣，和白皙削瘦的脸颊形成鲜明的对比。
　　“少爷。”彼得向刚下船的雅科夫行礼，但年轻人似乎太累了，没有看这个面貌凶狠的老人，只是支吾两声，算是打过招呼了。
　　四辆轿车呼啸驶去，雅科夫靠在奔驰车的熊皮座垫上，头里天旋地转。也是，他坐了几天的火车，横跨亚欧大陆，几天前他和未婚妻刘玉通了电话，他的老丈人在电话里再三保证，他们家族只要将货物运到旅顺，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刘家在中国东北有着强大的人脉，这点他不担心，但是莫斯科的尼古拉斯看上了伊万家族的生意，不仅霸占了东德、波兰和捷克的生意，还在向明斯克和哈萨克斯坦进军，这也是为什么伊万着急洗白自己的原因。
　　“少爷，到家了。”雅科夫这才想起来，管家为他打开了门，雅科夫连忙走进庄园。
　　亚历山大早已在门前等候半天了，他紧紧拥抱自己的弟弟，在耳边小声说“你的未婚妻来了，还有他的哥哥。”雅科夫当然知道，刘家的大少爷要娶他们的妹妹列昂尼多芙娜，早在中苏交恶前，他和刘家少爷和刘家大小姐便是莫斯科的同学，那位风流才子的事他比谁都熟。
　　“老头子什么时候会去基辅？”“大概要2个月后吧。”大哥忧心忡忡的说，“尼古拉斯这次攻势很猛，柏林的马丁和舍曼已经被处决了，库页岛要到尤里回来时交接，父亲在远东已经集结了人，他们买通了委员会，就等安德烈从莫斯科回来。”
　　“我看看父亲。”雅科夫往屋里走，虽然还是秋天，但北方的寒冷已经显露出来了，瑟瑟秋风吹的让人发毛。
　　伊万正缩在壁炉前，年纪大了便异常怕冷，华沙的负责人安东逃了回来，正在对面的沙发上喃喃：“我们惹不起他们，有夜灯的人，尼古拉斯背后据说是姓勃列日涅的，他们会杀了我们......”“够了，安东，你被他们吓破胆了，滚吧。”安东颤抖着站起身，向伊万鞠躬，又转过身，向雅科夫点了下头。
　　雅科夫坐在父亲的对面，为他倒上一杯伏特加，伊万一饮而尽，“明天你同刘家大小姐完婚，和列昂尼多芙娜一起去中国，等安德烈和尤里回来，我们会与尼古拉斯开战，你不要参与，等产业完全合法后，你再接手。”雅科夫没说什么，为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也一饮而尽，“我是你的儿子。”他看着父亲的眼睛，“我知道。”
　　刘玉身披着一件白色长衫站在窗前，看着眼前的勃朗宁，这是她未婚夫送她的礼物，一想到雅科夫，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洁白的脸颊泛起了红晕，修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分外好看。
　　雕着龙纹的实木大门被从外推开，刘玉回头一看，是雅科夫。她连忙走过去，扶他坐在沙发上，雅科夫太累了，靠在狼皮垫子上睡着了，他从明斯克回来，局势比父亲想的要复杂数倍，已经有七个线人失联了，只怕最后保不住明斯克了，父亲反驳了他，让他不要再插手生意，安心去中国。
　　傍晚，雅科夫醒了，简单的吃了面包和鹿肉，又洗了个澡，精神终于恢复了过来。
　　“要不要再睡会？”刘玉轻轻靠在雅科夫的腿上，抬眸看着他，清澈的眸子里映着雅科夫的样子，他的心一下柔软了起来，低头轻啄她的唇，“不了。”“你父亲还是不同意吗？”雅科夫叹了口气，“没事，到了中国我带你去放松一下。”雅科夫看着可爱的未婚妻，心情突然阳光明媚了起来，“好。”
　　苏联，赤塔。
　　在通向海参崴的火车上，安德烈急躁不安，他现在很清楚有人跟着他，一个手下去查看情况，但再也没回来，只找到带着血的戒指和一顶帽子，剩下的三个人守在两边的包厢和过道角落，这辆该死的车却又在这该死的时候停下来加油，情况更加不利了。
　　安德烈烦躁的摆弄着酒杯，丝毫没有注意到车上和车外的变化。
　　外面走过几个警察，他们对列车员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列车员向检票口走过去，“不对。”安德烈知道，在西伯利亚大铁路上行驶的列车，全程不可能更换列车员。“不好！”他似乎突然明白了：原本在站台边的警察和列车员全都不见了，甚至连乘客的喧闹都没有了！
　　安德烈抽出风衣上的TT-33手枪，对着左右的墙壁各敲了四下，两个手下走了进来，“你们在这等着，我去趟厕所。”安德烈吩咐完，又和在角落的手下说：“你跟我走。”
　　他们拐进了另一节车厢，果然如安德烈所料，所有人在悄无声息间撤离了这里，突然，一枚子弹从远方射来，在后面手下的头上打出两个洞，血液和脑浆流了出来，身后的车厢又传来两声惨叫，大口径子弹的呼啸声让人胆寒。
　　“M1911，是尼古拉斯的人！”没等安德烈惊讶，两个黑衣人举着枪从另一节车厢跑了进来，安德烈翻身从座椅下射穿其中一个人的大腿，撕心裂肺的喊声传了出来，另一个人稍一愣，又一发子弹射穿了他的胳膊。
　　但安德烈也暴露了，一梭子子弹从身后打来，一瞬间，他的后背百孔千疮。
　　夕阳的余辉从玻璃砸了进来，铺成满地碎金，安德烈弥留时看到了他的母亲，“妈妈。”他喃喃道，“真想再见你和父亲……”一声巨响打破了宁静，子弹射穿了他的头颅。
　　三个拿着AKM的黑衣人从后面走了出来，一个弯腰在安德烈的脖颈下按了按，对其他几人点了点头，其他两个人搀起那两个受伤的人，跳下了火车，消失在夕阳下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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