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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登目光一闪，缓缓起身，将书签置于书页之中，合上了这诉说传奇的诗篇。
她推开书房的大门，教堂里一片宁静，连她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帕登，你怎么不读书啦？”
一名精灵牧师靠在布道时信徒的椅子上，疑惑地问道。
精灵们只需要进行深层次的冥想便能生龙活虎，因此也是守夜的一大主力军。
帕登微微扭头，被黑袍覆盖的面容在教堂高远的穹顶之下更添上了一分阴影。
“看累了，出去散散心，很快回来。”
“噢，这样啊。”从小便在教会长大的精灵不疑有他，只是点点头道：
“那你记得小心，外城区这块还是有点乱，万一有暴徒不长眼睛被你伤了就不好办了，莎尔教会一向看我们不爽，免得那帮家伙借题发挥。”
帕登露出一个柔美的笑容，道：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她离开教堂，在月光的照耀下闲庭信步般地走着。
过了一段时间，身着黑色修女长袍的身影踱步至了冲萨河边，静静地俯视着这条微起风浪的大河。
冲萨河穿过剑湾的诸多大小城邦，是沿途城市的生命线。
无数的平民夜以继日的劳作，成就了这条河的鼎盛。
但她无意欣赏这美丽的景色，只是叹息一声，将那刻有硫磺之主印记的徽章取出。
此时，徽章上的灼热更加明显，几乎到了滚烫的地步。
帕登激活这枚徽章，接着，恭敬地一欠身：
“我主，有何吩咐？”
洛瑞的虚影自徽章上出现后，随意扫视了一眼周围的景色——月色皎洁，大河浪宽。
看起来，自家教派的头子这会儿正在塞伦涅教会守夜。
他将视线收回，温和地道：
“教派如今的规模，如何了？”
帕登低着头，一条条地汇报着情况：
“规模方面，得益于主的赐予，被吸引来的教众已经增加了十倍有余。”
“忠诚方面，还有待考证，不过我并未让任何新人进入核心决策层。”
“综合实力方面，有几名对财富并无所求的上城区大贵族也很感兴趣，他们似乎有特殊需求需要主的帮助，而提出的交换条件是他们可以帮助我们的发展。”
洛瑞沉吟半晌，提出了一个最核心的问题：
“你认为，如果教派在不惊动外人的情况下最大程度地召唤魔鬼降临，最多能支持多少人？”
听到“召唤魔鬼”四个字，帕登平淡如水的目光忽然起了波澜。
她罕见地沉默不语。
洛瑞倒也不急，悠闲地等待着帕登的回应。
过了许久，甚至一旁的蛙鸣都渐渐远去，帕登才答道：
“预估能支持百名，但若是降临的魔鬼目无法纪，肆意妄为，只能恕属下无能，无力支持。”
她刻意在“目无法纪，肆意妄为”这一段时咬字重了些。
说这话时，她甚至微微抬起了头，疲惫的眼睛甚至隐约带上一丝锐利，直视着洛瑞。
洛瑞盯着帕登那灰白色的瞳孔，忽然笑了笑。
“你无须担心，他们大体上还是守规则的，如果有不守规则的，我会帮你解决。”
接着，他意味深长地道：
“与魔鬼沾上关系，也并不意味着坏事。”
帕登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一切听从主的吩咐。”
“很好。”
洛瑞的虚影拍了拍手，淡淡道：
“马上着手去做，当然，一切以不惊动外人为前提，完成之后立刻通知我。”
“是。”
望着洛瑞的虚影逐渐散去，帕登呆呆地立在原地。
直到塞伦涅教会中，一名精灵牧师悄悄溜了出来，沿着她所留下的痕迹，找到了她。
“嘿！”帕登被突如其来的拍肩吓了一跳，整个人抖了一下，看清楚来人方才镇定地道：
“阿伦贝尔，你怎么也出来了？教堂里这会儿没人了呀！”
阿伦贝尔，也就是先前与帕登交谈的那名精灵牧师嘟囔着道：
“你在这干嘛呢，我等了好久没见你回来，就设了个警报术偷偷溜出来找你，结果没想到你就在这发呆。”
帕登“啊”了一声，抬头望月。
看着那已经移动了不少方位的弯月，她这才意识到，已经过去了相当久的时间了。
“抱歉，有些心事。”
帕登叹了口气，强扯起一个笑容道：
“走吧，女神的教堂还需要我们来守护。”
阿伦贝尔点了点头，活泼地道：
“走吧走吧，这大晚上的河边还有点冷，回去暖和点。”
帕登一边与阿伦贝尔走着，一边倾听着对方的絮叨：
“你不开心是因为守夜吗？其实你完全可以跟神父说一声，把你的岗位调到白天的……”
“你呀，怎么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多心事，我都快一百岁了，感觉还没你们二十来岁的心事多……”
“你看，月亮又往那边的星星挪了一点耶！女神肯定怕我们看不见，所以特意帮我们点亮了前路！”
是啊，塞伦涅女神为我们点亮了前路。
帕登在内心叹息一声。
只是，尽管有着黑暗视觉，女神也为她照见了前路，为何自己仍然迷茫？
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对，是错？
……
结束了物质位面的工作后，洛瑞的意识再度回到了硫磺码头。
“算算时间，大概一周内，灵魂契约功能就可以开放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悠闲地躺在椅子上，翻阅起了《论管理的艺术》。
蓝星的智慧，永不过时。
如今，他只需要静静等待时机到来即可。
……
萨拉米迦屏住呼吸，整个人浸泡在恶魔留下的秽液湖泊之中。
她已经在这里等待了两个小时。
【在血战战场的东南方向，一处有三颗枯树交缠的山丘旁将会经过一批商队。】
这是她以一枚灵魂币的代价，从那贪婪的魔鬼小队长手中取得的消息。
之所以连情报都这般昂贵，是因为这趟商队交了保护费——不过显然，保护费交得还不够多。
她愿意付出这般大的代价是有原因的，据说，这趟商队护送的装备中，有一件吉斯洋基人的神器仿制品的仿制品。
尽管套了两层娃，仍然是相当强大的武器。
马蹄交错的声音渐渐响起，由远及近。
萨拉米迦紧了紧手中匕首，眼神逐渐沉稳。
那最为华贵的马车中，据那魔鬼说只有一些破烂。
真正的好东西，既不藏在华贵的马车里，也不藏在普通的马车里。
藏在那地狱战马的血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