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多了特务

　　酒馆不小十多张桌子上，但人不多，散落在三两张桌子旁。吴克进去的时候，钱正坤已坐在最里面那张桌子旁。
　　对于这个碰头地点，吴克心有想法，也太光天化日了。而钱正坤又坐在最里面桌子上，旁若无人，闲庭信坐。
　　也可能是钱正坤认为，即便有特务出现，也会意想不到两人会在这里接头。正所谓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吴克又看了一眼钱正坤，装作好像认识一般，走到钱正坤身旁，探头问：“您是宋老板吧？”
　　钱正坤抬头，打量吴克一眼：“我姓宋，你——哦，原来是马经理，请坐，请坐。”
　　吴克边坐下，边露出笑容：“这么巧，碰到老朋友了，今天的酒饭我请了。”
　　“千万不要客气。”钱正坤亲和地拍拍吴克：“马经理还在煤厂发财？”
　　吴克摇摇头：“唉，别提了，光倒霉了。出去一批煤，到现在尾款还没收齐，对了，您认识齐得发吗？我听说他住这里，等一天了。”
　　这话是说给旁边伙计的，正垂手等候吴克点菜。
　　吴克抬头看了一眼：“再来两个肉菜，一壶酒。”说着，从兜里拿出纸币，抽出一张两张一元票，交给伙计：“我俩的一起算。”
　　“好嘞。”伙计转身走了。
　　“那谢谢了——”钱正坤扭脸看伙计走远，小声说：“我认得齐得发，但好像不住在这里——”
　　钱正坤又压低声音：“他啊——按计划进行，下午会有神枪手来这里，我们七点整往外走，到时你就冲在最前面，把礼帽再抬头一寸。”
　　手下兄弟都怕死，冲在最前面很容易做到。吴克点头：“好——还是烦劳宋老板帮我多打听。”
　　“放心，有笔生意你做不做——”钱正坤左右看看，又低声说：“他是手枪旅连长，枪法奇准，德县一战，他受伤被打散，幸亏被我们同志救下，现已加入我们。”
　　这是昨天夜里俩人商量好的，找一位神枪手来，告诉他们，枪杀花谷的神枪手是红党成员，如此就可以转移特务视线，把吴克彻底撇清。
　　吴克点头：“好，承蒙宋老板照顾。”
　　“你现在任务就是潜伏，并争取靠近一个叫马良的汉奸，他可能回泉城，担任鲁省维持会会长。紧急情况，就去大观园十里香酒馆找金老板，接头暗号在纸上。”
　　“好，这笔买卖我做了。”吴克大声说完，又扭头看看左右，小声回答：“我记住了。”
　　赵启明又提醒说：“潜伏两年，你有了一定经验，但接下来你面对的是鬼子特务，他们不仅人多，还接受过正规反间谍训练，切记小心谨慎，不要逞能，就是睡觉时，也不要说梦话。”
　　吴克很认真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宋老板。”
　　钱正坤又小声说：“如果我和金老板都发生意外，会有其他同志联系你。当你听到刘邦写的《大风歌》前两句词，就要注意，可能是自己同志来找你，接头暗号是另外一组，待会一起给你。”
　　“还有你的还有信物，为了保证你的安全，你的情况只有我知道，但只要你拿着信物去找省委找李书记，就会知道你的身份。”
　　“你的代号不变。往后一段时间，你将独自战斗，没有后援，会很孤独，要忍耐的寂寞。记住，一定要保证自己安全。”
　　一番交代，吴克一一记在心里。
　　不多时，伙计端来酒菜，赵启明喝了两小杯，就要离开。
　　临分别时，钱正坤仍装作偶遇老友，给吴克写下地址，并顺手把接头暗号以及核桃木挂件交给吴克。
　　刻着平安两个字的核桃木挂件就是证明吴克身份的信物。
　　钱正坤起身走了。吴克自斟自饮，直到吃饱喝足，才离开酒馆，继续在街上晃荡。
　　过了十多分钟，赵五回来了。他挑的是两担行李，不重，路程也不算远，来回不过十里地。他不知道是被故意调开，还为挣了五毛钱而感到高兴，可以喝一顿酒了。
　　他更不知道，这两担行李是钱正坤的，不仅有衣服被褥，还有一些书籍和组织暴动抗日的文书。
　　刚走到巷口，就看到吴克冲他使了使眼色，又把目光转向12院。赵五心里会意，有情况了。
　　下午四点左右，来了一个人，三十岁左右，身材魁梧，戴着礼帽，看不清脸色，但从身板上看，应该当过兵。
　　来人左右看了几眼，才拍响了院门。钱正坤出来开门，两人什么也没说，就进了院子。
　　五点，天色将晚，又来了两个年轻人，同样是钱正坤给开的院门。
　　这三个人进去后，都没再出来。
　　天色慢慢黑了，吴克走进赵五，低声说：“情况有些不妙。”
　　“怎么了？”其实赵五一直觉得情况不妙，干嘛呢，非要抓红党。
　　吴克是故意吓唬赵五：“目标院子进去三人，加上原来的，至少四人以上，我们要时刻保持警惕。”
　　四个人，还可能都携带武器。这不是绑票，而是实打实的抓捕了。赵五咧咧嘴，看着吴克，诚挚地说：“老大，咱走吧，再怎么说，现在还不是抓红党的时候。”
　　的确，一旦枪声响起，惊动巡逻士兵，那大概率会被当做日特抓起来。吴克却坚定摇摇头：“熊局长哪儿怎么交代？再说红党分子专门对付富人，像我这样的，早晚被他们革命。”
　　说的是，红党是穷人的党，与官僚财主不共戴天，赵五龇牙跺脚：“那就抓！郑三呢，快活一天了，也该来了。”
　　“再等等，时间还早。”吴克小声说。
　　那就等，反正太早动手不好，容易被人发现。傍晚，赵五和吴克轮流去吃饭时，郑三带着五个警员来了。
　　这五个人都算是警痞子，吃拿卡要，比郑三和赵五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他们也都想追随吴克，投靠鬼子。
　　因为距离麟趾巷和麟祥门都近，如果钱正坤等人出来，大概率走南面，吴克让郑三带两个人去北面胡同口，剩下的都躲在南面巷口的麟趾巷两侧。
　　时间等到七点，若他们还不出来，就动手。若有人先出来，就直接抓了。
　　布置完毕，吴克看看手表，已是六点五十，还有十分钟，钱正坤他们就要出来了
　　西边来了一辆车，距离还有三百多米，停下来。过了一会，熊唔德来了，后面还有三个人。
　　吴克以为熊唔德又带人来支援，迎上去，看一眼熊唔德身后的人，竟然都不认识。
　　“吴克，情况怎样？”熊唔德问。
　　吴克小声向熊唔德报告：“局座，院子里至少四个人，鬼鬼祟祟的，应该是红党。”
　　熊唔德点点头：“好，等会我们就动手。来，给你介绍，这位是武山太君。”
　　啊，怎么鬼子特务也来了？吴克猛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