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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与狼共舞,命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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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嗬——老方,不,方爷,不要杀我,求求你千万不要杀我……”
  石寒被一阵惊恐万状的童稚苦苦求饶声惊醒,脑瓜子正嗡嗡的。
  他张着沾满墨汁,黑乎乎的双手抚住犹如被尖锥在穿凿,头痛欲裂的脑袋。
  又透过胸腔如受绞肉机绞搅,阵阵钻心的刺痛撕扯传来。
  不觉间回手抚摸搓揉胸口,他娘的,心口触手一块巨大的肿包,火辣辣地格得痛楚难禁,根本无法排揎。
  “我这是在哪?”石寒内心一阵芒然局促,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双眼帘好一阵震颤睁开眼,仰头就看到了室内上方穹顶和侧壁。
  居然都是镶嵌着一枚枚鹅蛋大小,硕大饱满的夜明珠作为照明,好奢侈豪阔。
  这些无价之宝通体翡翠绿色,熠熠闪着绿光,圆滑而光润,浑然华美,怪不得光线这么柔和温晕。
  只要得到这里任何一枚夜明珠,足够自己几辈子吃喝不愁了,真是财帛动人心啊。
  此时,耳中又传来一阵阵稚嫩女童声发了疯般的声嘶力竭恐怖尖叫:“石方,你个狗奴才,平时看你老老实实,服服贴贴,低眉顺目对我父亲忠心耿耿的模样,没想到……那都只是你处心积虑伪装的,一旦到了我家现在罹难之际,你就认为翻盘的机会来了,立马赤裸裸暴露出了凶暴贪婪的豺狼本性,要反噬主子,谋财害命……”
  有如被这久久回荡在幽闭室内空间中的高亢尖厉喝骂声醍醐灌顶般,总算让石寒脑袋又清醒了些。
  才意识到自己四脚拉叉地仰躺在地,胸口处仍在一阵阵心绞痛。
  他下意识的撩衣,低头睁眼探视,昏韵的光照下入目一片紫胀,心脏还在突突突地兀自狂跳不止,那痛感犹如搁着千万斤垒块。
  而此刻,他正身处在地下深处的一座巨大昏暗宝藏密室,身下充斥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
  身前金银珠玉、珍物器玩堆中,一个身材肥胖庞然如黑熊,熊头虎脑,满面横肉,细碎胡茬拉渣的壮年男子。
  正右手持牛耳尖刀,搓开左手老鹰抓小鸡一样,提着一个一身华丽月白袍服的细嫩白晰八、九岁稚童衣领,在得意洋洋猥琐狞笑着,凶神恶煞地以死相逼迫。
  “乖乖隆地咚,真是在地下密室中行凶杀人啊!”石寒心中一阵紧缩,凄惶中冷汗直流。
  “嘿嘿嘿……小娘们,等老子先收拾了你家小王八蛋,再来整治你!”
  石方目光凶残而犀利如刀,微微仰首目视前方那十二、三岁的萝莉少女,发出一阵恶魔般,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邪笑。
  “额如日出一般平凡,普照万里河山,额眉眼之间有巍峨,胸膛之中有宽广,心里有无限崎岖沟壑……额和你们一样有情怀!”
  这家伙是个极度危险的变态,口中的疯狂猖獗哼唱中,带着残暴嗜血的极端情绪,有如地狱恶魔在嘎嘎嘎的嘲讽冷笑。
  令人见之头皮发麻,浑身颤抖。
  众人一阵窒息,顿时大气都不敢出。
  “石伪,你做大公子的好日子到头了,你父亲石崇已被弄臣孙秀所杀,整个若大的家业很快都要被人家霸占了,今天额不如先杀了你,再献出你家这座地下宝库,届时额一定会得到孙秀大人的赏识重用,再次左右逢源。”
  石方眉头都没皱一下,随着他对左手里提着的男童狰狞话音未落,怒瞪的双眼中骤然迸发暴射出一抹嗜血的腥红凶光,右手中的尖刀就往稚童胸口迅猛扎去。
  这人间恶魔冷酷恶毒,血腥嗜杀,连个小孩子都不肯放过。
  他手中的孩童顿时危如悬丝,命如累卵!
  石伪惊惧中手足凭空乱舞,声泪俱下,临死声断气咽地哀求:“方爷,我家的钱都给你……呜呜呜……求你行行好,高抬贵手……”
  石寒见状大急,本能地从地上挺身坐起,摆手冲着前方石方大喊道:“方大总管,万万使不得啊,赶紧住手……”
  石寒这才依稀记得,刚刚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石寒已经被这个石府的大总管石方,正对心口狠命沉重一脚,当场给踢死了。
  自己恰是一个末来现代社会,享受996福报的中年社畜,猝死后灵魂穿越时空,又奇迹般的在此借尸还魂,重新醒转复活了过来。
  石寒属于石崇府中的一个十四、五岁小厮,平时是眼前小公子石伪身边贴身侍候的书僮。
  如今正值西晋朝廷八王之乱,天灾人祸的叠加,无数的将士、百姓白白送命,王朝的社会秩序受到极大破坏。
  曾经富庶的西晋赤地千里、饿殍满地,权贵、世家之流却只想着保住自己的富贵。
  作为政治对手,政变失败一方,攀附专权贾后外甥贾谧的石崇,便遭到政变胜利一方赵王司马伦心腹亲信孙秀的清算,成为了横遭诛连的牺牲品。
  永康元年(300年)秋八月,石崇遭捕被杀,整个石府顿时天陷地塌。
  在孙秀派遣大军前来抄家灭族前夜,专门负责掌管石府地下宝藏密库的大总管石方便乘着石府巨变,首先就反了天,彻底暴露出了狼子野心,狰狞的獠牙。
  胁迫了石崇尚未成年子女石伪,石惠,以及爱妾绿珠,都先驱赶下达地底,说是躲藏,实则是乘机要谋财劫色。
  “啊!”少女痛苦地不忍直视,双手掩面,再次暴发出一声竭斯底里的惊恐尖叫。
  石方对少女的尖叫充耳不闻,右手尖刀毫不犹豫地直贯石伪胸口中,竟好似是在宰杀一只小鸡崽。
  临了,还朝石伪身上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啊!”石府大公子石伪顿时似拼尽全身力气,暴发出了一声濒死前的杀猪般尖厉惨嚎。
  石方无动于衷,口中勿自不解气般地泄愤咒骂道:“老子早受够了日复一日,毫无尊严,卑躬屈膝地赐候你们一大家子!”
  “狗日的,拿老子当牛做马,你龟儿子不死,还要老子继续给你做奴才?”
  “老天有眼,终于让老子等来了出头之日,今日老子杀了你一了百了,还可以拿着你的狗头去向孙秀大人邀宠,一举两得。”
  鲜血顿时染红了石伪身上雪白的华丽丝绸袍服,他被提在石方左手里四肢和躯干猛地几蹬几蹬,一阵抽搐。
  最后喉咙里噎了一声气,似乎抽空了身体里面所有的气力和生机,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当场瘪了下去,全身软趴趴。
  竟是血洒当场,转眼一命呜呼,一动不动了。
  石方设心狠毒,辣手摧命,眨眼间就抹杀了眼前这么年轻鲜活的小生命,世间上最悲情的惨剧莫过如此。
  “石方,你个狼心狗肺的衣冠禽兽,以奴弑主,你不得好死,要遭天打雷劈,报应的……”稚嫩少女哇地一声惨然嚎啕痛哭起来,愤然怒骂相向。
  在石方杀死石伪之际,原来身前还有四个女子,分别是石家大小姐石惠,和石崇最宠爱的爱妾绿珠,另两个则是二女的贴身侍奉丫鬟。
  在现场石方毫无道德和法律底线约束的秘室行凶杀人,死亡逼迫高压下,众人如避鬼神,屏息大气都不敢出。
  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弟弟惨死在对方的屠刀之下,唯有萝莉少女石惠悲痛欲绝,胆敢当场公然哭骂冲撞激怒对方,早将生死抛到了脑后。
  这也已经是她鼓起的莫大勇气,无能为力下,与其余三女跪倒在金银堆里,搂抱哭作一团,浑身瑟瑟发抖。
  石方却杀人不过头点地,稀松平常。
  他平时没少成为石崇的帮凶,草菅人命。
  要知那石崇原本生性暴虐,喜欢动辄杀人,连劝客酒时被客人拒喝的小妾都要惨遭他屠戮。
  作为他的大总管,平时怎能避免,不参入这些黑暗血腥暴行之中。
  石方对几个弱女子的哭闹熟视无睹,一把拨出了石伪尸身胸口中的牛耳尖刀,还不忘在其身上袍服上悠闲地顺手左右擦拭。
  这才丢弃掉手中的稚童尸体,抬头赤红的双目中迸射出骇人的恶狼般嗜血凶光,又猛然转头朝着身后石寒坐地方向恶狠狠瞪了过来。
  “糟糕,见我活转过来,这个绝命屠夫是绝不肯放过我的,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一直装死,先躲过这一劫,人家死活干我屁事啊!”
  面对逼迫而来的死亡威胁,石寒心中一阵慌乱,后悔不迭。
  又眼看对方提着鲜血淋漓的尖刀缓缓转身,一脸闲适的恶笑,好整以遐地一脚一顿向着自己逼来。
  “狗日的龟儿子,老子一脚还没踢死你,明明踹中最致命的心脏要害……”
  石方是个常年练家子,又身高近两米,身材墩实肥壮,好比一头大黑熊一般,力大无穷。
  而石寒只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羸弱少年,平时虽天资聪颖,伶俐清秀,善解人意,凭借得天独厚贴身跟随着公子石伪的便利条件,也有机会识文断字,奈何却手无缚鸡之力。
  石方哪将这样的弱鸡放在眼里,千百个石寒都不够他一顿杀的,早把石寒当成了一个死人。
  他揎臂扬眉,大肆咆哮,逼迫厉喝道:“不过却也再留你不得,乖乖受死吧!”
  在此无人知晓的地底深处秘室,面前金钱美女无限诱惑下。
  石方这逞凶作恶之徒,强烈霸道的贪焚占有欲便如脱缰的野马,再不受控制。
  他不可能留着石寒见证自己的罪行,拿住自己的把柄,对自己了如指掌。
  同时,留着石寒即可能泄秘,又觊觎这库财富,威胁太大了。
  再次,还要霸占独享眼前这几个千娇百媚的女人,不可能与他人分享。
  这导致他必须要就地解决掉窥知了他全部秘密的石寒。
  正常情况下,人性的贪婪本性都是如此,还何况是凶恶霸道贪欲远远更甚常人的石方。
  否则石寒不死,他寝食难安。
  情知自己进入了对方的必杀名单,陷入了几乎无解的死局之中,难以幸免,石寒暗道一声“不好!”
  立即感受到了窒息般的死亡压迫,内心慌得一批。
  情势迫于眉捷,电光石火之际,他从地上一跃而起。
  “方大总管,方爷,我愿意诚心投效于你,做你的忠实跟班小弟,从此为你执鞭登镫,效犬马之劳,还请你留我一命。“
  石寒性命攸关的危难时刻,额头浸汗,急向执刀一步步朝着自己逼近过来的石方摆手求饶。
  见石方心如铁石,丝毫不为所动,石寒一边下意识地往后退避,双脚踩在金银堆中咔嚓咔嚓作响。
  一边继续动之以情,侥之以理。
  “方爷,在这前途一片黑暗的乱世之中,你我不过是同一条绳子上的两只蚂蚱,大家同病相怜,何苦欲除我而后快哉?”生死关乎于石方一念之间,石寒高声急叫道。
  “须知孙秀为了搜刮石府财宝,难保不会掘地三尺。”
  “你想想,石府明明富可敌国,可他偏偏没有在其中搜刮到足够的财物,只要将之归总起来,不难猜测石府中定有这座地下宝库。”
  “到时候他自然要遣众多军士前来日夜掘探翻找,你哪里又躲藏得住,人财两空还是事小,连带搭上了自家卿卿性命才是大冤种哪,不如我们极早想法子自保自救……”
  “住口!”石方赫然震怒,一声暴喝打断道,“龟孙儿,你休要霍乱额心。”
  “额杀石伪就是为了献头给孙秀大人邀功,再加上额为他献上这满满一库的金银财宝,作为觐见之资,还怕得不到他的亲信重用……”
  “谬矣!方爷,你的想法真是愚昧可笑至极,太危险了!”石寒干咽了一口唾沫,连连抢白反驳,费尽唇舌。
  “你背叛家主,又半路去投靠人家,如此不忠不义之人,人家心里早对你存了芥蒂和戒心,又对你身世底细一概都没底,你说人家凭什么半路亲信重用你?”
  “这本是人之常情啊,你到时候遭受猜忌,不受待见,又陷入进退两难,朝夕难保的处境,那究竟有多悲凉?”
  “只怕终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重新回到人、财、权皆空的原点啊!”
  “再者,就算你得到了那孙秀小人的亲信重要,可你又如何知道那孙秀春风得意得了几时?”石寒继续补充道。
  “现在京城洛阳局势瞬息万变,权臣、妖后,及诸王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连皇帝和诸王都时刻性命难保,天下乱象已现……”
  “你将自身作为筹码,孤注一掷全押在一个外人身上,难保不会最后血本无归,到时连悔恨都来不及。”
  石寒继续据理力争辩解:“你还不如自己守着这处宝藏,静待时机,只等过了这波危机,将来至少也要成为富甲一方的财主老爷,甚至再花钱捐个官当当什么的。”
  “你自己当家作主做大老爷,再不用去赐候讨好别人,‘随心所欲不逾矩’,多自在!所谓宁为鸡头勿为凤尾,又何必再去争做别人的奴才?你难道还没当够奴才吗?”
  “真是这个理儿,投孙秀好像也不牢靠,如今的洛阳局势太动乱了,波诡云谲,转瞬莫测!”
  石方经石寒这一番点拔提醒,脚下一顿,不自觉地停下脚步低头沉吟起来。
  现在颠覆了他的固有认知,心神慌乱之下,额头上已经微微现汗。
  末了,他猛地一抬头,满面凶恶地望向石寒,嘴咧得瓢似地蛮横喝问道:“你真是前后自相矛盾,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刚刚你还说了,这座地下宝库也照样保全不住,那不横竖是个死?老子要死也要先宰了你龟儿子再说!”
  石方张牙舞爪,仗着自己凶横恶霸,仍要肆意滥杀。
  “省得留着你还要嘲笑额,对额幸灾乐祸,起码老子先活过了你龟儿子,老子看到了你的结局,而你再也看不到老子的结局,老子至少比你笑到后,这波方显不亏!”
  这就是典型的恶人强盗逻辑,就像恶狼见到了羊羔,看你呼吸和活着都是有罪,就是看你不爽,要随手灭了你。
  石方一头说着,一头又提刀冲着石寒扑了上来。
  “方爷,先别着急,我倒是有个好主意,包保你留得住这库庞大的地下财宝,同时还左拥右抱这几个美娇娘,享有齐人之福。”
  石寒又赶紧连连摆手,眼睛还不忘邪恶地斜瞟向石惠、绿珠众女。
  急忙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继续游说道:“但求你在我给你献计出主意之后,你能够留我一命,让我继续给你效力,我愿意一心一意追随你,永远做你忠实的奴才。”
  “好,只要你真能献计助我规避此劫,我一定保全你性命,你快说!”石方终于打住了,并信誓旦旦。
  他将挥起的屠刀重又放下,逼近石寒的肥壮庞大身躯就像堵高墙一样也及时刹住,停顿了下来。
  石寒情知自己在对方手底下就是一只小蚂蚁,随时都有可能被他捏死,只取决于他一念之间。
  完全被笼罩在了对方的死亡压迫阴影里,唯有一阵阵无力感,心脏在突突地狂跳。
  乖乖,此时早已经命悬一线,一句回答不好,就要立马遭了对方毒手。
  不过他也暗自侥幸,在石方就要向自己痛下杀手之前,及时叫停了对方。
  他双腿早吓得发软,一个屁股蹾跌坐在地上,手抚胸口,没来由地长长暗吁了一口气。
  “方爷,办法总是有的!”石寒又深吸口气,幽幽地说道,“我们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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