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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一连串清脆的扫射声中，后面车斗的两人还没站稳，就被子弹打倒在地。方想迅速低头，听着子弹打破铁皮车斗，打在木箱上的噗噗声，以及飞过头顶的簌簌破空声，第一次感觉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左右两边的士兵一边叫喊着，一边试图举枪还击，可在车内狭小的后排空间，挤着三个成年人，木制枪托的步枪却无法顺利转回后方。
快下车，getout。方想一边大喊，一边准备从右边车门下车。听着刚才激烈而且一直没停止的枪声，应该是全自动，至少有3到4支步枪一起扫射。现在的平静应该只是在换子弹，等下一波扫射，凭着车厢的铁皮和后面不知装了何物的木箱，肯定挡不住子弹。现在只有尽快下车，利用车辆前部的发动机做掩体，再进行还击或逃跑。
跟着旁边士兵下了车，抱头蹲着的方想拉了一把正站在车门边，向尾部方向卡车开火反击的黑叔叔，示意他到车头后面去。黑哥们理解了方想的意思，跟着他一起猫腰躲在了车头后面。
背靠还冒着热气的车头，方想终于来得及观察情况。只见车后一位黑叔叔躺在公路上，手里的枪都飞的老远，脖子扭着夸张的角度，眼看是活不成了。而后车斗还传来微弱的呻吟声，两人应该是在刚刚的集火中打中，情况也是凶多吉少。前排的司机和军官倒是机灵，已经躲在了车头后。军官的墨镜也被甩丢了，他现在一手抽出手枪，一手拿着对讲机正在用法语呼叫，估计是喊增援，但是对讲机里却一直没有声音传来。司机则连枪都没拿，趴在地上，屁股却翘的老高。
从另一边下车的士兵帽子都丢掉了，光着头，正举枪砰砰地向车后还击，方想正准备喊他躲在车后。对面卡车后又伸出了3支枪管，还没看到人就“哒哒哒哒”对着他们开始第二轮扫射。吓得光头迅速转身向车后跑来。
啊的一声惨叫，光头应该是被集火扫射的子弹命中，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手里的枪也拿不住，丢在了方想的脚边。光头哥抬着头，惊慌的瞪大眼睛看着方想，努力伸出手试图爬过去。看着光头布满汗珠的脸，颤抖的嘴唇和瞪大的眼睛。观察到对面这轮扫射子弹快打空后，方想咬牙揪着光头的衣领，用力把他拉到了车头后，顺手把地上的枪也捡了回来。
“有增援吗？”看着一团乱的场面，方想迅速询问军官，“无线电联系不上波镇，距离太远，希望沿途车子能听见枪声向波镇报告”方想一边把枪递给司机，一边检查光头的伤势。子弹穿透了光头的左边大腿，血迅速把迷彩裤染的暗红，但没有喷射状出血，万幸应该没打中动脉。可司机居然不敢动弹，只顾着趴在地上喃喃念着不知名的经文。
“枪给我，”在意识到短时间内增援指望不了后，军官从方想手里要来了步枪。显然这五十多米的距离，手枪只能听个响，步枪才能真正发挥作用。在场还能动弹的几人中军官是经验最丰富的。
“会用枪么？”看着方想拿枪时的顺手动作，军官眼前一亮。猜测他有过射击经验，方想点点头。虽然他军训时只用56半打了10发，但常年混迹“枪炮世界”网站的他对枪械基础操作还是不陌生的。
趁着对面卡车再一轮装弹空隙的时候，军官用枪托砸开被扫射成马蜂窝的挡风玻璃，从前排掏出了支AK递给方想。“现在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守在这，击退他们等波镇的警察增援。”方想点点头，接过了步枪。仔细端详，看到熟悉的全包式准心和机匣侧面磨损的依稀可见的“连”“单”标识以及三角形包围的66和汉字“五六式”字样铭文，果然是支国产的五六冲。
把快慢机用力拨到最下面的单发模式，拉动枪栓，子弹上膛。捏着表尺的滑动照门调到最后面的常用档。射击准备就绪后，方想透过斑驳的车窗玻璃看到对面卡车上4人已经跳了下来，并且双手高举，打横端着AK，分左右两边一边射击，一边叫喊向皮卡后的众人压过来。
“左边两个，右边两个，我打右边”方想连忙向军官说明看到的情况，然后看到敌人专注的向车厢和驾驶室扫射。他干脆单手撑地，全身重量均匀分布，趴下卧姿准备射击。伴随着呼喊，他看到右侧的一双凉鞋，一双拖鞋出现在视野中。可能是皮卡这边接连被命中的士气加成，也可能是车头一直没有开火让他们误以为已经没人反抗，他们准备直接上来清扫驾驶室了。
调整呼吸，在一个长呼气的结尾，食指缓慢扣压扳机，“砰”第一发子弹出膛，可能是枪太老磨损严重，也可能是之前没校过枪。虽然方想默念着三点一线，瞄准了打头的凉鞋，可第一发子弹还是明显地向右偏，子弹打在水泥地面上，又弹飞出去。感受肩头传来的后坐力，迅速调整瞄准点，松开扳机，再次打响第二发。7.62mm的子弹出膛，这次直接打在了凉鞋的脚腕上，子弹的动能轻松打断了胫骨。凉鞋失去了平衡，向前栽倒在地，这时感受到钻心疼痛的他才发出凄厉的哭喊。
“砰砰”补射在他胸部的两发子弹激起两团血花，也让他彻底安静下来。跟在身后的拖鞋敌人，被同伴凄厉的哭喊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对准车头扫射了全部的子弹，还好坚实的发动机舱挡住了子弹。
咔咔的声音提示他弹匣的子弹已经被打光，听到右侧枪声停止的方想，撑起身，单腿跪姿。从车头后探出小半个身子，正好看到三十多米外的拖鞋敌人正在换弹匣。好机会，瞄准面积最大的胸口，又是两枪。被正面击中的凉鞋受到冲击，一声不吭地仰面朝天摔倒在地，左手才掏出的弹匣已经用不上了。
确认右侧两名敌人都被打倒后，方想才注意到旁边的军官指挥着唯一还没受伤的士兵站起来从左侧射击，军官持枪透过碎裂的挡风玻璃戒备左侧。全自动射击的士兵张开嘴一边喊一边射击，很快就把弹匣里的子弹打光，他蹲下身子准备换弹匣。左侧的两名敌人发现火力空挡后加快速度前冲试图压制皮卡，“哒哒哒”，“哒哒哒”两轮长点射，以逸待劳的军官架枪透过挡风玻璃和车门，把子弹从侧面打入两人身上。
战场突然安静下来，刚才爆豆子般的连续枪声似乎还停绕在耳边嗡嗡作响，可瞬间的安静，让旁边伤者急促的喘息和喃喃自语，甚至自己心跳的声音都放大了几倍。肾上腺素的分泌让心脏狂跳，现在大口喘着粗气的方想向军官说道。“我这边打倒两个，你那边打倒两个。对面卡车上人应该不多了，车厢里我刚刚就看到四个。驾驶室人应该不多。”
这场短暂的交火，从撞车到现在也就两、三分钟。对面卡车驾驶室的人估计也没想到在掌握先手后，居然还在近距离交火中被反杀。发动卡车直接往波镇方向开去。军官又向着远去的卡车打了几个短点射，直到弹匣子弹打光，可是卡车速度越来越快，没一会儿就拐弯消失在视野中。
看着彻底平静下来的公路，明晃晃的太阳下，鲜红的血和黑色的尸体让人反胃。方想和军官一起起身去检查4名敌人的尸体，紧张的方想做好了随时补枪的准备。可4名敌人已经彻底没了动静，简单搜索发现了4支成色不一的老旧AK，以及7、8个装满子弹的弹匣。还有一小叠500-2000不等面额的西非法郎，但没有身份证件。
确认敌人死亡后，方想3人一起回到了皮卡，车后斗的两人在前两轮扫射中已经身中数弹被打成了筛子。方想摸摸他们脖颈两侧的动脉，感觉不到任何跳动，摇头示意这两人已经不行了。随后来到已经被打成蜂窝煤的车头，协助军官用驾驶室拿出来的纱布给光头做简易包扎。没有其他工具就用拆下来的枪背带绑在大腿根止血，随后将纱布卷成卷塞在伤口处。简单粗暴的止血做完，至少现在死不了。军官还拎起一直装鸵鸟的司机，命令他检查车子情况和查看货物。
等这些做完，方想抱着枪靠着车头一屁股坐在滚烫的马路上，对着军官相视一笑。
“第一次？”“当然，我以前在中国从没经历过枪战”
“我也是”
“啊”
仔细看着军官的脸，虽然黑人不太好判断具体年纪，但方想估计他可能也就26、7岁，现在叼着根烟等待来往的车辆或救援。“我去过巴黎留学，见过你们的世界，也知道你们印象中的非洲是什么样子，你们很幸运地生活在和平的国家。而这是我的国家日常。”军官的脸上有些与年纪不相符的沧桑与疲惫。
“正式认识一下，保罗-亨利·达米巴中尉，你可以叫我保罗，谢谢你今天的帮助”说着军官伸出了手。方想愣了一下，也迅速握手回应。“方想，中国人，不知道为何到了这里”
远处传来阵阵警笛声，4辆印着police的白色警车正在往这开来。保罗中尉用对讲机联系后确认身份与情况，终于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