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惠

　　急促的刹车声，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红雨摇下车窗，恩仔也冲我们点头。艾米看见我搂着阿菲，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这不是，连个烤地瓜也没给大家买上，惭愧啊惭愧啊。我摊摊手。
　　咱就别吃了，我困死了，我得睡觉去。红雨嘟囔。
　　我感觉五月城很温馨，也很舒服，我们多呆些日子好么？我低头问阿菲。她点点头。
　　看到前面的酒店了么？我问红雨。
　　未央五月主题酒店？
　　三间房。一周。
　　为什么要三间，我们三个一间，艾米菲姐……哦哦哦哦，我去开，三间！
　　你们去吧，酒店里也有吃的，随便吃，我请客。
　　那你们呢？
　　我和阿菲走走，也不远，一会就过去了。
　　艾米撇了一下嘴，关上了车窗。恩仔红雨冲我们点点头，轰的一声车迅速冲了出去。
　　吃完了？我问阿菲。
　　嗯。
　　我掏出她口袋里的卫生纸，擦干净她的嘴角。拉屎不擦腚么？
　　她用手扭着我肚子上的肉，等你擦行不行啊，嗯？
　　啊，行行行。她逐渐松开手。
　　回去还是再走走？
　　走走吧，回去什么也办不了，我生理期。
　　我发现别人来个大姨妈，都藏着掖着。你来个大姨妈，天天跟我炫耀上了这是？一天跟我絮叨三遍？
　　还不是因为那个人是你么，我愿意来啊！阿菲不满。
　　浴血奋战的日子我们都经历了很多啊，这么点伤口，为啥不可以浴血奋战呢？
　　你给我滚蛋！臭不要脸的东西。我被阿菲追着打。
　　一边嬉闹一边走，不知觉间，我们走到了一个酒吧门口。五月未央主题酒吧。
　　你别想去，阿菲恐吓我。
　　为什么？
　　里面的女人不正经。
　　你正经，见面24小时，如果不来大姨妈能跟你上床两次。
　　放你妈的屁。谁说见面24小时了，我天天看你！
　　看我？
　　照片啊，坤叔桌子上的。
　　原来你是早有预谋啊。
　　赶紧走吧你。
　　好巧不巧，门开了，跑出了一个女人。寒风凛冽的天，她就穿了一个浅黑色半透明的闪光吊带，里面的黑色蕾丝胸衣和黑色蕾丝内裤若隐若现。黑色高跟鞋，披肩长发，浓妆无疑。
　　我劝你不要看，阿菲指指我。
　　黑色蕾丝胸衣内裤，无丝袜，胸腰臀围分别是……没等我说完，肚子上的肉又被扭了起来。
　　啊疼！
　　哇，伴随着声音，她微微颤颤地吐了一地，倒不污秽，全是酒水，刺鼻的酒水味。高跟鞋上也沾满了水珠。
　　快走吧，风尘女子，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阿菲拉着我转身。
　　嗯。
　　我不是风尘女子！她大吼。
　　可能是刚才的一阵风把我们的谈话声吹到了她的耳朵里，也有可能是这个巷子太安静了。
　　我们转过头望着她，灰暗的跳动的五颜六色的灯光下一张年轻稚嫩的脸，清纯无瑕，是初入社会的青涩，更像是大学生的脸。
　　哇，她又再次吐了起来。
　　走吧，阿菲催。你是不是一看到女人就抬不动腿？
　　那跟你在一起为啥抬得动腿？
　　你不要贫了。
　　走吧，我搂住她的腰，她顺势又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啊……一阵急促的尖叫声，我不去，我不去了！你给我放开，让我回去！
　　不要给我感情泛滥和良心发现！阿菲警告。
　　关门声。
　　开门声。
　　救命啊！
　　我看了一眼阿菲，菲菲，你去帮她一下？
　　这还差不多。
　　一二三。
　　啊！男人手指头被掰开的声音和着剧痛的尖叫声传来。
　　快跑啊！阿菲拍了一下我的屁股，前面是那个女生光着脚。
　　后面是急促的脚步声和追赶声，在一个人影和我平行的时候，我伸出脚，绊倒了他，继而和多米诺骨牌一样地倒了三四个人。
　　我也在一阵骂娘声中拔腿就跑。
　　我赶到酒店门口的时候阿菲和女生已经不见了踪影，恩仔也已经下来接应我。
　　没有尾巴，放心。
　　没受伤？
　　没有。
　　对方什么人？
　　人渣。
　　快去休息吧二哥，我在这溜达一会。
　　也好。注意安全。
　　收到。
　　我赶到房间，女生钻在被子里，阿菲在收拾衣服。
　　看来今晚上开三个房间是明智的。
　　别贫了，一会我们换个房间，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洗。都穿了一天了，又脏又累又臭的。
　　你生理期啊！
　　哦对，我忘了。
　　谢谢你们救我，我不打扰了，我现在就走。
　　恐怕不行，我说。
　　为什么？
　　你这身打扮，这种天，恐怕不行。在这住一晚上吧，明天白天去买身衣服再回去吧。不用担心，我们帮你，自然不会害你。你跟这个姐姐住一个房间就好。你是学生么？
　　是，附近大学城的学生。
　　不管你有什么样的苦衷，都不该去酒吧谋个生计，都不会保护自己，先想着赚钱，这不可取。
　　她说她叫，来这里上班只是为了攒钱给男朋友买一块手机，仅此而已。
　　你男朋友知道么？
　　我不可能让他知道。
　　没有不透风的墙的。你是要感动他还是要满足他？别做傻事了。你穷尽自己本能的付出，到头来换来的是对方满满的嫌弃和鄙视的话，值么？可能买手机的钱攒够了，你们也就分手了。别傻了，真正的爱情，不可能是一块手机能维持的了的。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这么做总归是不对的。真正的爱情，量力而行。我不奢求你能给我一个富丽堂皇的家和锦衣玉食的生活，只求不在爱情里做错事就好，这并不难，对么？
　　如果做错了，就改，如果人认错了，就换。这世间唯一不变的真理就是什么都在一直变。别再执着了，顺其自然就好。
　　她点点头。似懂非懂。
　　有的时候，人真的很难改变。我不管你能听进去多少，至少，保护好自己，这是最根本。如果你坚持要走，我也拦不住你，你自己想好后果就好。如果你不想走，那么就好好想想自己和你们的未来，给自己一个结果。
　　我说完，冲还在收拾的阿菲点点头，走出了房间。
　　来到走廊的尽头，雪越下越大，大有不把这座城市覆盖不罢休的势头。恩仔给大家买了宵夜，红雨困急了没起来，艾米没有胃口，阿菲不想吃，狼吞虎咽地吃了很多，我一边吃一边问恩仔，你说我们见过了那么多生离死别和心惊动破的事、人，为什么遇到很多事依然没法释怀和释然呢？
　　二哥，我们是人，不是神。如果没有感情和心情，那我们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如同机器一般运转，直至死亡么？我宁愿死也不愿意这样。
　　我有种特别的感觉，我们就像事先被安排好的机器一样。
　　哪能，有你们大家，我们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聊什么呢，阿菲端着杯子站在身后。
　　她走了？
　　走了。
　　希望她好吧。有些人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她穿着酒店的拖鞋和我的一件毛衣回学校了。
　　她的心回到学校才行。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你是装的够可以的。那你的心在哪？
　　恩仔很识趣地走开了。
　　我抱紧她。
　　我没有心了，因为它在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