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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感觉摆脱了这场梦境。”
柱体的高楼像头发一样扎根在两涘，矗起一条条如虹天路；
阡陌于广厦石林间，刚垒鱼贯穿行；
仰眺未旦的不夜彩霭，暗朱枉矢冲月寻明；
架棱间，川流不息，翠瑰镶七晶。
紫堇蔓然列墙，攀援上九天。
长空蛛丝萦绕，渚湄灯彩艳。
苍白的天花板，床头柜上一壶上好的水，在梦里的他，每天早上一个时候都能自然醒来。
他的手机已经在这里关机了很久，这件事曾经令他焦躁，现在已经几乎无感了——只有这种梦能够让他注意起身边的电子设备。
“你醒了？”
幻乐布置野餐篮子。
“昂。”
“难得放一次假，我们去哪里玩一玩？”
“只要不会出事，我陪你们一天都行。”
“那太好了。”
“我们要不要喊朋友们一起？”
“不必了，我猜这一篮子你一个人都吃不完。”
“好吧。”
“你想知道我们到时候吃什么吗？”
“说。”
“不告诉你！”
“能不能别卖关子啊。”
“哼，我就要！反正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行行行。”
沿山谷而下，溪流从岩缝渗出，野草苜蓿含露。
“樱瓣蝴蝶在汐流上齐飞，粼粼阳光如镜水流流淌……”
幻乐应景小声歌唱
“在江边远盼的栀雅，瞭绿树如城挽下沙尘百花俱欢颜！……”
“吭吭！”
幻乐的上臂突然被自己夹住胸膛，随即全身都像沐浴热水一样。
她腼腆地向伊万微笑，然后看着步前的小路。
辉乐的眉毛看看睫毛，双眼来回地把幻乐和伊万身上的目光搬来搬去——
她在自己的宇宙中找到了一块时空碎片。
神龛的两边挂上红纱包裹的木杖，百合花香带着对联和礼盒的墨香装潢玄关。
幻乐的右手和伊万的左手牵着同一个绣球，饰以象征着幸福的朱红，他们一个罗裙一个长裤；一个红花一个纱帽。辉乐坐在幻乐的身旁，手里捧着几束花。
“亲们，我们荣幸地见证了又一个高尚的友谊的诞生，它将会给予所有者一股力量，让他们远远强大于与彼此独立的时候。
“伊万·彼得罗夫、穆勒诺·幻乐，他们今天将要庄严地向我们宣布：他们对彼此的爱，已经升华成了爱情；他们之间的恩情，将会为人类灿烂的文明增添薪火。
“伊万·彼得罗夫，请你对着穆勒诺背诵一句爱情的诗歌。”
“自由的黎明，无畏的日子，让我们一同走向明天的边界。”
“穆勒诺·幻乐，请你对着彼得罗夫背诵一句爱情的诗歌。”
“我用斧头粉碎荆棘，你用尖刀斩断毒蟒，今天的朝阳将是我们情谊的光芒。”
……
“哇啊啊啊——！”
“怎么了你？”
“我……我想到了、呸！不是，我想到了——我在这片山里看到过好恐怖的虫子！”
“啊？你醒醒，这里啥时候会有虫子，要有也得是伊加涅那样的地方吧。”
“是吗，那……那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比我读书多吗？”
“学校里面怎么会教这些有的没的啊！”
辉乐把双唇挤成一小撮。
再走到另一个小路，往前2千米翻上稀草的山鞍，那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青蛙的鸣叫从两姐妹的肚子里传来，幻乐的右手安抚青蛙后伸进篮子里。
“姐姐，我也吃点吧。”
“我还没吃呢。”
“你们不会没吃早饭吧？”
“你早上吃了多少东西？”
幻乐朝着他站地笔直。
“一块馒头。”
“如果回来不是这样的我就把你吃了。”
幻乐又迈开步子，
“嘿嘿！伊万可好吃了——浇肉汤给米饭上，我一分钟就可以把一碗给干完了！”
“我感觉你平常总是饿，为什么每次不多吃点？”
“我们的粮食不是神赐予的。”
“我吃了个什么，你自己节食说我？”
“我节食了个什么，你自己撒泡尿照照镜子！”
“你就说你一日三餐是不是都在饿肚子？”
“没有！”
“我们是去野餐的，别聊这些了，你或许应该考虑一下那些司机——他们运输的风险远远比关内高，效率也远远低。”
辉乐凑近伊万，声音稍许放低，
“你刚刚那句话真的伤了她的心：要不是你，她每天吃的可不比你少，你没有资格污蔑她故意为之。”
“是这样的吗？”
一看一旁的幻乐，她的眼睛已经红了，手里拿着纸巾靠近口鼻。
“对不起。”
憋屈以正反馈爆发，她掩面抽泣，不一会儿纸巾就透明了。
几分钟后，她睁开朦胧的眼睛，时不时的抽泣难以避免，有些惆怅、有些困意。
白墨在后头不知几千里投入水中，在眼前的远方缓缓散开。
细水从山顶的层云渗出，导流入山谷。
沙土路旁，浅色的花朵零落开放或凋谢，还有花苞躲在草丛里等待走出闺房。
找一片野草密集的地方，垫上篮子的纱布，姐妹俩整理好裙子盘腿坐下。
伊万在坐时把刚刚滋润了溪水的纸巾递给幻乐：
“你怎么这么爱哭，上一次的洋相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啊，你别说了！”
羞耻心染红了幻乐的脸颊，酒窝显现。
“好了，你高兴了。”
“我怎么会被蛮子给弄伤心呢？”
“好好好。”
定睛往篮子里，他惊叹，
“哇，烤肉、吐司，还有这么大的鱼！后面还有什么？”
“你先吃完外面的吧，里面还有更好吃的。”
“有辣椒粉吗？”
“粉、酱都有，就是你我们都爱吃了。”
“(辉)吃正宗的还得去星海州和涘渚、洛攵。”
“(伊)那里的是啥样的？”
“(幻)又香又辣，他们吃了几百年，也做了几百年——他们是全世界都不能被超越的！”
“(伊)**，我都想去吃一餐了……”
“(辉)呃——你能不能少说点脏话？”
“(幻)是啊，看着就像大桂正的那群牲口一样。”
“(伊)你好像也骂人了诶？”
“(幻)我骂的不是人。”
“(伊)我承认我错了，换个话题说吧。”
“(幻)那么，你们那里是怎么喜欢吃辣的，喜欢什么样的辣啊？”
“我是跟着来自汐栀的朋友张宇学的，他所在的地方、当然我不知道他的家乡是哪里——他喜欢吃蘸着辣椒粉、辣椒红油和干酱油粉的食物——我逐渐开始欣赏这个口味。”
“嗯……这位的吃法还有些奇怪——我国很多人喜欢吃用辣椒和香料炖成的汤，拿它煮菜、涮菜、甚至连拌饭都好吃！”
“姐姐，我还知道一个：将辣椒在炒菜上，离起锅只有两三分钟的时候切成大片或者大粒放进去，什么东西都能够变得刺激又美味！”
“(伊)啊，啥时候我必须去一趟瑰砂！”
三个人的腮酸了很久，这时候必须开动了。
“那么，谢谢了。”
他们互相拱手道谢，这是桂正人的仪式感。
伊万特地让了很多菜给幻乐吃。
“伊万，你真的就吃这点？”
“没事，你吃吧。”
“那我还留情什么！”
幻乐把烤肉割下一大块，放进碟子里不过一秒钟，
“啊——”
狼狈的一口，满嘴蘸上粉和酱。
“可爱啊。”
“闭嘴！”
撮起的嘴还是不敌食欲，血盆大口再一次切下了一块肉。
她包住大块的烤肉，脸随着烤肉而动，淑女的形象尽失。
“不好看，我还是喜欢饿肚子的幻乐。”
“我要看你眼色？”
“我就说两句怎么了？”
“反正不关我事。”
烈阳浸泡在冰凉显蓝的长空，大气磨去了它的傲气。
“好饱啊——”
幻乐右手轻轻握拳，置于上腹，左手支撑躯体。
她缓慢地喘气，左顾右盼辉乐和伊万。
他们的眼前是河谷远方的山脊、地台，它们从腰间起就积满雪，又一次冷空气将要在这里集结，向繁青走廊和黑羽奔去。
“伊万，你知道洛攵吗？”
“我听你们说过成千上万遍了。”
“(辉)这是我们最发达的城市，在新城，四环以内的一切都是战争后建造的300米以上的高楼。”
“四环，是从内到外第四个城市环线吗？”
“(幻)是的，就像从我们到地平线的那个汇江点那么远——应该还不止。”
“战争以后建立的……那么他们会躲过不知何时将会发生的下一次的战争吗？”
“(辉)不知道，但是我们作为桂正人，或者避免暧昧地说是无芳人，在那时候一定会奋力守护这里。”
“看来这是一个神圣的地方。”
“是的。”
幻乐仰望天空，下午的太阳把天空染地洁白而发蓝光。
她嘴巴稍稍张开，也许是直射的光芒让她颦眉。
“你怎么了，做着这个表情。”
“没、没什么，我有点想念爸妈了。”
“我看来又说了不该说的。”
“没事，我也很向往那里。我想在勾心斗角的阁楼间见证自己最辉煌的时刻。”
“真浪漫！看来我们都有向往大城市的梦。”
“(辉)大城市——那里还真的就像梦境一样，国家的尖端科技在每个角落中显现，古典的艺术是他们的珠宝。”
“(伊)他们拥有古老的历史，见证了一个又一个国家的混战、兴衰——他们的存在就是人类文明的结晶。”
“(辉)你有一个词汇说错啦。那不叫国家，那是朝代。哦对了，那里还有波尔科族的帅哥、正统的波尔科人——那深邃的眼神，肉嘟嘟的嘴唇，我长大要是能嫁给一个波尔科人就好了！”
“(幻)哈！现在是，幻想时刻！”
“(伊)说不定真能呢？”
“(辉)伊万说得对，我们还真要怀揣着期待，也许命运会不断打压我们，但是败而不馁也许是人生命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