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不住的时光

　　小年后的第二天，周五，Y行终于选择在这一天决定离开九月美这个网点，下周要去TY那个网点赴任了。这一天的早会上，Y行话语间流露出舍不得的语气，说自己在九月美待了足有十三个年头了，真的是非常不舍得离开这里，自己的潜意识里面，这里就如同是第二个家一样，她说道：“现在我要走了，但是我还是会时常过来看你们的哈，那么你们其实不管是哪一个岗位，每个人上升空间都是很大的哈，先把业务给做熟悉了，多沉淀自己，不急不躁，自然水到渠成！我刚来九月美的时候，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理财经理……”
　　她临走仍不忘督促一众员工。
　　这一天晚上网点吃年夜饭，想来也是一并借此机会为Y行饯行。银行方面没有任何一个人和保安提晚上要吃年夜饭的事，话说回来，几个保安和他们这些职员坐在一起也是话不投机，去了反增尴尬。
　　但是李生一整天待在楼上，有些东西也是很难瞒得过他，网点晚上要聚餐的事，白天就被李生知道了。他们假如叫了李生的话，李生未必去，不叫李生，李生就有点不高兴了！李生就是这么操蛋的一个人：“你们叫了我去不去是我的事，但是你们叫都不叫，真是太不仗义了！”然后李生又提起某次下班晚点，无欢点着银行职员的人头数去外面买面包的事，就是不肯给保安多买两个面包，这事李生提过很多次了，发生在我还没来九月美之前。
　　估计李生生了一下午的闷气，晚上送钞的时候还在和我喋喋不休地讲他们晚上要去聚餐这件事情：“就四千块钱的额度，还要买一千来块钱的奖品抽一下奖，两三千块钱，也吃不到什么好的了！其实叫了我我也是不会去的，跟他们这些人坐在一起浑身不舒服。我中午躺在沙发上听到无欢他们很小声的在说聚餐的事，他们以为我睡着了，我要是耳朵聋听不见不知道，还更好……”
　　平时我和李生压轴的话都是李生先从前门走，我来锁卷闸门从后门离开的，这天李生主动让我先从前门离开，估计他还想留多一点时间磨蹭一下，还想探秘还是怎么的。
　　周六晚上，中队一众保安员在支行总部三楼的小会议室，召开农历二零一七年的最后一个周会，Q队长早就回家过年了，便由包班长和Q班长两个人来安排一众不回家的保安员，具体该怎样给这些人去排班！结果这两个班长经验欠缺，镇不住场，节假日排班的事一直都没法落实，搞了两三个小时才勉强搞定。
　　大年三十和初一仍然有网点开门营业，而且天天都有网点开门营业，不上班的网点也要派人去值守，还有离行式ATM机每天都要派人去巡查。
　　但是工资只给两倍，想要三倍工资是不可能的，Q队长不在现场，两个班长稳不住军心，因为就算给两倍的工资也只是前面三天才有给，后面就恢复正常了。
　　其实愿意留下来过年的人不多，像李生，旺旺，老沈阳，野鸡哥，老马等等好多都是本省人氏，年廿九上完最后一个班还能赶回家过年，这些人自然不会留下来。
　　林东今年也要回家，他已经三年没回过家了！他说早就跟Q队长说好了的，并且已经买了2月12日的火车票。2月12日是周一，周二周三各网点还得开门，也就是要到2月14日情人节这天把班上完，这个农历年才能够告一段落。
　　Q班长对林东说道：“你打个电话给老大（Q队长）说吧，我做不了主，你提前走，后面还有几天谁来给你顶上？”
　　后来林东出小会议室打电话给Q队长，Q班长也出去电话和Q队长交流，然后Q班长这才答应让林东先回家，但是林东须得先垫一些钱出来。
　　林东心不甘情不愿地拿了一千块钱出来，他要请十天假，一千块钱不够，欠下的后面回来再补。
　　回家的人工资照发，但是回家多少天必须主动交出多少天的钱，这些钱一部分用作过年这几天留守深圳不回家过年的保安员吃饭用，剩下有多的则发放一些给那些过年期间一天都不曾休息的保安员，基本上这几年都是这么操作的。至于过年期间银行到底有没有给留守的保安人员增加开支，就不得而知了。
　　我旧年回家一趟，Q队长如实把我的考勤给报上去的，因为他不确定我还回不回这个地方，我才做几个月他不敢行险，生怕便宜了我，就没有给我记满勤，自然我也就无须把钱从口袋里面掏出来。
　　老沈阳想要提前回家，和他一个网点的阴天二（化名）也想要提前回家，结果搞得谁都没提前成。阴天二这伙计是HN的，不算近，他一提前就提前了许多天，买了2月8日回家的火车票，说是问过Q队长，Q队长同意他才买的票，也不知道他到底事先沟通好没有。后面Q班长强逼着他退了票，不退票回家可以，当你是自离。而老沈阳本来想在年廿八回家的，后面也没回成，老老实实地上完了最后一天班。
　　阴天二这个人其实年纪也不小了，头发白了一小半，就算不比老沈阳年纪大，应该不会比老沈阳年纪小，都是五十往上的人。这个阴天二，几乎跟谁都合不来，我刚来没多久，网点关门后等待押钞时间坐在沙发里面睡觉被人举报，就是这位老兄的杰作。
　　在年前最后这一个周会上，就是他率先发难，他说他就上自己那几天应该上的班，多一天都不上，老沈阳的钱补贴给他他也不要。诸如Q队长的亲信，像金刚，Q队长不在，金刚也说不愿意上多余的班，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躺床上睡觉来得舒服。
　　老杨也是个最喜欢唱反调的人，总算和Q队长Q班长等同为老乡，给了Q班长几分薄面，老杨刚说起三倍工资都没有的话头，Q班长很快就打断他后面的话，说道：“老杨你先别说话好不好。”老杨这才缄默不言。
　　当然也有好说话的，比如和林东一个网点的华仔，就表示天天值班都没有问题，自己愿意，也就不存在再在会上去提什么工资两倍还是三倍的事情。
　　李生主动把九月美网点三个人的班排好了，报上去就行，我们三个人自然都没有异议。倒是西瓜皮在快要散会的时候勇敢地发言问道：“这个加班费是怎么算的？有还是没有？”
　　Q班长觉得跟西瓜皮沟通存在一定的困难，就直接将这个难题转移给老巫，“老巫，这个问题你负责和他解答！”Q班长面向老巫说道，不容老巫拒绝，又开始和包班长说起其他。
　　散会的时候，接近九点钟了，李生满面笑容，叫道：“老萧，你过来！”
　　我说：“什么事？”
　　李生说道：“我叫你过来，自然是好事。”
　　我转回头走近李生，就听李生说道：“昨天他们去聚餐，没叫我们，文行给了我四百块钱，叫我们自己去吃，我这个人，也不会去瞒这个啦！”说时，那王才市本来就坐得离李生近，一直也没走开，李生当即打开钱包给了王才市一百三十块钱，说道：“那几块零钱没有就不给了。”王才市点头说道：“嗯，嗯。”
　　李生一看钱包里面剩下的现金几张全是一百的，就把钱包收起来，对我说道：“我微信转给你好了，我转一百三给你哈！”我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