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南飞》九

　　2022年7月16日22时30分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姐！”
　　“小杂种，敢打搅大哥哥们开荤？看我不打死你！”
　　“不要，南飞，不要，大哥哥，放了我弟弟吧，求求你们了，我跟你们走，只求你们放了我弟弟，他才九岁啊——”
　　“姐——”穆南飞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此时他一身的冷汗浸透了衣衫。
　　他今年已经十四岁了，但是瘦矮的身板，让他看起来和孤儿院其他十岁的孩子一般无二。
　　他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身子不住的抖动。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从黑暗中伸出，摸向了被子。
　　“啊——”被子里的穆南飞又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南飞，南飞，是我，又做噩梦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响了起来。男孩十三岁，比穆南飞小，但是看起来却比穆南飞高大的多。
　　“嘉辉？”穆南飞慢慢的把被子露出一个缝隙。看清了许嘉辉的脸。
　　“嘉辉，我又梦到我姐了！”穆南飞带着哭腔，抱住了许嘉辉。
　　“楠姐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好好活着，把她那一份也活出来。”许嘉辉宽慰着穆南飞。
　　“嗯，我会的，嘉辉。”穆南飞嘴里答应着，但是许嘉辉没有注意到，穆南飞的眼神从刚开始的羸弱，逐渐变得犀利了起来。
　　2017年9月21日
　　“我叫乔沐楠，你叫穆南飞，咱俩名字有两个字一样哎？那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跟着姐，这孤儿院里，没人再敢欺负你！”
　　穆南飞是从泥地里被乔沐楠拉出来的。当乔沐楠帮他把眼前的泥土擦净，他睁开眼的瞬间，看到的不是女孩明媚动人的笑容，而是照亮他整个世界的光。
　　那年乔沐楠十四岁，穆南飞九岁。
　　由于穆南飞天生矮小，同龄的孩子总是欺负他，但从那天开始，孤儿院里再也没有被欺负的穆南飞，只有欺负别人的乔沐楠。
　　“姐，我看李老师上班时买了一个烤冷面，拿进办公室了，我也想吃！”穆南飞委屈巴巴的说道。
　　“你等着，姐这就给你抢过来！”说着，乔沐楠风风火火的就冲进了办公室。
　　“乔沐楠，你要想吃，老师给你买，你抢我吃一半的干嘛呀？”小女孩在前面跑，李老师在后面喊。
　　“我弟弟就喜欢吃你剩的！”孤儿院里，只剩下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容。
　　无论他想要什么，她都会给他，无论她想干什么，他都会陪她。她就像他的亲姐姐一样，但他并不想。
　　“姐，我长大以后娶你啊！我来保护你！”穆南飞对她说着情话，一脸真诚。
　　“哼，你想得美，姐姐有心上人，将来带你认识你姐夫！你就永远做我弟弟吧！”乔沐楠也满眼都是小星星的说着情话，但不是对他。
　　从那以后，穆南飞便不再亲近姐姐，每天时而失落，时而流泪。
　　“南飞，你干嘛躲着我？”乔沐楠这一天终于抓住了他。
　　“没，没什么。”穆南飞不敢看她。
　　“不会吧？你是吃醋了吗？哈哈哈哈，你居然为姐姐吃醋了？”乔沐楠笑的前仆后仰。
　　而穆南飞就像做错事的孩子，落荒而逃。
　　“我喜欢的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如果是女的，你还是有机会的。”那天夜里，穆南飞终于知道了乔沐楠喜欢的是谁。
　　是她的资助者，那个不知道身份的好心人。
　　从那天开始，穆南飞每天都对着月亮许愿，希望那个资助者是一个女人，那样他和姐姐就都有妈妈了。
　　2018年6月10日
　　“姐，你怎么有这么多钱来买烧烤？”穆南飞眼巴巴的望着面前的烧烤摊，直流口水。
　　“今天姐过生日，院长给的，说我想买什么都行！”乔沐楠一脸坏笑着握着手里的那张百元大钞。
　　她不敢告诉弟弟，这钱是她从院长那偷来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只因为弟弟这两天馋烧烤馋的厉害，她才会这么做。
　　“院长真好，姐姐你过生日不应该买蛋糕吗？”穆南飞虽然想吃烧烤，但是他更希望姐姐过生日能有个蛋糕。
　　“我最讨厌吃蛋糕了，奶油稀稀的，恶心死了，我就想吃烧烤！”乔沐楠一扬下巴，一副我想吃啥就吃啥的样子。逗得穆南飞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那你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呀？”穆南飞问道。
　　“我的生日愿望就是早点见到资助我的好心人。我希望他身体健康，好人有好报！”最后一句话乔沐楠是喊出来的，少女的笑声清脆而悦耳。
　　“吱——”这时一辆跑车一个急停，定到了路边。后面两辆跑车，也陆续跟着停了下来。
　　“张少，你要是想吃烧烤，我带你去个地，这路边摊有什么好吃的？”从三辆跑车上走下来三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
　　“屁，张少那是想吃烧烤吗？那是想开荤！”另一个小伙子一脸坏笑的说道。
　　“开荤？”之前那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是等他看到烧烤摊前亭亭玉立的乔沐楠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小妹妹发育不错啊！连我都想开荤了！”
　　那是一场噩梦，一场做了四年的噩梦……
　　2022年7月17日00时18分
　　确定许嘉辉睡了，穆南飞披上了一件外套，径直走出了寝室。
　　昏暗的地下仓库，穆南飞缓缓的走下楼梯，走的很轻，也很沉重，他在一个全身皮肤溃烂的男人前站定。
　　此时的张傲哪还有曾经的脾气，全身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青白的脸勉强能认出他的模样。
　　张傲听见了声音，眼睛勉强睁开了一丝缝隙。当他看到是穆南飞时，双眼陡然睁大，本能的全身的颤抖了起来。
　　“你，魔，鬼，魔鬼，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他从牙缝里断断续续的挤出这几个词，他想逃，但身体却只能在地上蠕动。
　　“我来给你送吃的，你躲什么？”
　　这是穆南飞第一次跟张傲说话。
　　言罢，穆南飞从一旁的箱子里取出了一个过期发霉，满是绿苔的面包，又从一旁的暖气口中接了一杯锈水，将其缓缓放到了张傲的面前。
　　张傲看都没看，就把东西往嘴里塞。
　　此时的张傲哪里还管的了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对他来说，只要能吃，就算有毒，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先填饱肚子。他太饿了！
　　但他吃的太急了，严重缺水的他刚吃了一口面包就噎住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拍打着胸膛，然后拿起地上的锈水就往嘴里灌。
　　“这就对了，你要好好活着，现在还没到你赎罪的时候呢。”
　　说着，穆南飞走到一旁的桌案前，拿出来一部新手机，将一张新的电话卡插了进去。
　　“你不是想见家人吗？今天就给你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