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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湖畔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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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师妹,陆师叔命你去灵犀湖一趟,他在那儿等着你。”
  孟结缡闻此消息时,正于溯春峰药庐里抱着铜杵臼捣药,乃是飞虹峰弟子左炀前来向她传话。
  近来由道衡派在京郊镇守的幽冥古道倏然出现两条异界裂缝,煞气外泄,引发植物病变,致使诸多食用过京郊蔬果的百姓受瘟疫侵蚀。这段日子需源源不断将救人物资自星夜山运往京城,尤是要准备大量药材,主掌道衡派医疗事务的溯春峰便变得分外忙碌。
  溯春峰人手不够,孟结缡便被身在溯春峰学医的好友褚晴珂拉来一块儿帮忙,可让左炀在门内一通好找。
  望着眼前在传闻中一贯疏间于人的“冷面佛”竟对自个儿露出和煦神情,孟结缡微觉诧异,她约莫揣测得出左炀口中的“陆师叔”乃指何人,却仍是迟疑道:“左师兄,你说的陆师叔是……”
  “自是我们飞虹峰的陆檐舟陆师叔了!”
  提及陆檐舟之名,飞虹峰弟子面上尽显骄傲之色,便是身为掌门曾外孙的左炀在门内惯是目空一切,对陆檐舟亦充满了崇敬。可见这陆檐舟在门中地位何其特别。
  修道之人追求长生,需汲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以自然精气不断淬炼肉身,历经无数日夜感应天地,方能参悟一点长生的奥秘,令不过百年而已的寿命得到些许延长。然就是为了多争取这一丁点久存于人世的时间,便要付出极大努力,机缘与资质都缺一不可。
  但却有那么一部分人,受老天眷顾,乃命世之才,可轻而易举得到芸芸众生所奢求的一切,那陆檐舟便是其中一人。
  道衡派历经百朝兴衰,收过不少弟子,乃赤县神州上闻名遐迩的名门大派,那陆檐舟却是门内首个仅凭一次感悟便一举突破至天玑之境的人。据道衡派宗门史籍记载,自道衡派建派以来,修为能臻至极境的弟子屈指可数,这寥寥数人中,以最短时日修炼到天玑之境的,却也花费了五六十年,年仅二十六岁的陆檐舟与前人相比,更是前途无量。
  孟结缡不曾见过陆檐舟,这般人物于她来道仅活在传说之中,天之骄子?命世之才?浑身上下贴满此类标签的陆檐舟与她八竿子都打不着,找她一个无名小卒又能有何要事?孟结缡心中纳闷,将疑问向左炀道出。
  左炀道:“孟师妹去了不就知晓了。”
  见孟结缡犹疑,褚晴珂便夺过她手里的铜杵臼道:“我的结缡唷!那可是飞虹峰的陆师叔,你可知门内有多少弟子想与陆师叔搭上句话都还得窥闲伺隙?你可走大运了!”
  孟结缡不知自个儿是否走了大运,但见褚晴珂露出一脸羡艳神情,再瞧瞧左炀含笑的面孔,她心道自个儿在门内也不曾犯过什么大错,陆檐舟找她许不是坏事。于是便跟左炀出了门,乘上仙鹤,一路往灵犀湖去。
  灵犀湖位于星夜山东部梦霓峰顶,距溯春峰不远,此峰位置并非门内最佳,但因峰上遍植枫树,放眼望去尽是火红一片,朝飞暮卷皆美不胜收,与其他峰四季常青的苍翠景致相比,是迥然不同的意境,门内便时有弟子到此峰散步,偶尔还能在林间撞见一两双小情人轻偎低傍,轻道蜜语。
  时值辰时,惠风和畅,仙鹤展翅悠悠飞过淡蓝天际。
  灵犀湖面如镜光滑,蓝天白云均倒映于碧水之中,偶有微风拂过,在水面荡起涟漪。平坦湖岸上铺满了鲜红枫叶,目光所及之处甚是灿艳。
  湖泊东边的赤松木桥上,一道笔挺如松的高挑身影正立于桥上。
  左炀令仙鹤停在一棵红枫树下,对孟结缡道:“师妹且去吧,陆师叔已在桥上等了你半个时辰,你可莫让他焦急。”
  孟结缡惊讶,这陆檐舟执掌道衡派诛邪堂,门内但凡与妖魔鬼怪扯上干系的大小事务均会移交给诛邪堂处置,她曾听褚晴珂道,这陆檐舟平日忙得脚不沾地,门内时有女弟子打着花样借口去诛邪堂寻他,却不是正好碰上他外出除妖,便是他埋首于案牍上查阅各地传回的妖魔情报,所谓“孔席不暖,墨突不黔”,形容的可不就是他这般的大忙人?不料竟肯耗上半个时辰在此等候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左炀见孟结缡还愣着,又催促道:“师妹快去吧,待你与师叔谈完了话,我再送你回去。”
  “哎。”孟结缡这才往木桥方向走去。望着与自己越来越近的白色身影,她心情忐忑。
  孟结缡走到陆檐舟面前施了一礼,恭恭敬敬道:“弟子孟结缡,见过陆师叔。”她没有抬首,是因不敢直接打量陆檐舟的容颜,实则心底对这位把门内女弟子迷得七荤八素的陆师叔长得是何模样亦充满了好奇。
  “小师侄不必多礼,平日你与同门如何相处,在我面前便如何吧。”陆檐舟的声音清润温和,嗓音中蕴含着独特的音韵,令人听了会联想到那清洌可鉴的山泉水,如林籁泉韵,悦耳动人,与孟结缡想象中生人勿近的冰冷嗓音截然不同。
  “是。”孟结缡抬首,瞥见对方容貌,惊得“咦”了一声,这可不正是那日她在溪边遭人调戏时遇上的那位恩人?不料竟是师叔辈人物。
  一想到自个儿那日傻乎乎地将人家唤作“师兄”,可算逾越了辈分,孟结缡不禁赧然。她怎么也想不到,那日救了她的人竟会是赫赫有名的陆檐舟。
  孟结缡期期艾艾道:“原来……原来是师叔您呀,那日是弟子弄错了,把师叔当成了师兄,还请师叔莫要见怪!”
  陆檐舟浅笑道:“无妨,我也长不了你几岁,若非当年运气好入了师父座下,只怕今儿让你唤我一声‘师兄’那也不差的。”
  “这……这可差得远了!”孟结缡见他展露笑颜,只觉心神一晃。
  那日她迷迷糊糊的,不曾仔细饱览过这张容颜,今再细看,这无疑是副俊朗十足的相貌,笔直的剑眉,明睿鹤眼,高挺伏羲鼻,本是透着些冷肃味道的面孔却因嘴角含笑,使得五官都变得柔和起来。
  孟结缡于门内见过不少着白衣之人,但能把白衣穿得如此超尘拔俗的地步,这陆檐舟却是她见过的第一个。雪白的束腰直裰穿在他身上,衬得他隽绝似仙,朗润如月,任谁见了不想赞一句:“好一个白璧无瑕的俊逸郎君!”
  孟结缡不知,在她在打量陆檐舟的同时,陆檐舟亦在暗暗打量着她。
  看着眼前姑娘的莹洁小脸,那螺黛羽玉眉,粉晕桃花眼,镌雕小瑶鼻,绛唇如花,鸦发如缎,这张俏生生的玉容无一不透着精致,连平日不近女色的陆檐舟见了都不免一怔。
  说来这张俏面他于暗中观察了也不下数百次,每回再看,都觉耳目一新,陆檐舟心道:“难怪这世间男儿多见沉溺美色,这样的绝色又能有几人抵抗得住?若能得享那倚玉之荣,怕是恨不得将这玉人儿捧在手心里妥善呵护着。”
  宣流峰的朱真人有个艳色绝世的小徒孙,门内上下无人不知,孟结缡只道自个儿资质不显,在门内毫不起眼,却不知自己的美貌已在男弟子中传扬,甚至连陆檐舟都有所耳闻。
  孟结缡道:“那日之事,弟子对陆师叔感激不尽,正苦于寻不着师叔下落以作报答,今得陆师叔召见弟子着实赶巧了,不知师叔有何吩咐?啊,对了,那两名登徒子是去了哪里?”
  陆檐舟见这小姑娘眼如星子,散发着明润光辉,一双桃花眼天生含情脉脉,望谁都像暗送秋波,然这小姑娘却毫无自知,就这般直勾勾盯着他,他非木心石腹,被如此凝视,自免不了心动,不由多瞧了孟结缡两眼,直将对方看得面染红晕,才轻笑一声,将他如何处置了邱、赵二人细细道来。
  他揣对了孟结缡的心思,孟结缡因相貌出众,常惹来不少祸事,偶尔遇上一两件麻烦让师长顺手替她处置了倒也没什么,但若时常如此,未免惹人生厌,又有哪个女子愿被视作“红颜祸水”?孟结缡委实不愿再让师长知晓此事,当下对他连连道谢。
  陆檐舟道:“我这次召小师侄前来,确有一事相求,不知小师侄可否答应我?”
  孟结缡道:“弟子无能,若有能为师叔分忧的地方,定当竭力相助。”
  陆檐舟笑眯眯道:“小师侄,你能否为我生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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