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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库房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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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半年前,燕国公瞿修于府内举办了一场庆贺他四十五岁生辰的盛大寿宴,宴请了各方名士到燕国公府赴宴。
  那燕国公世子瞿箫与孟纾交好,便邀孟纾过府饮酒,哪知孟纾没饮几杯便醉了,瞿箫便命下人扶孟纾到客房歇息。
  孟纾穿过花园时,正好遇见了在假山旁透气的昌德侯府三小姐张梦仪。
  那时的孟纾喝得头昏脑热,见张梦仪生得貌美,陡生邪念,便上前将其调戏了一把。不巧,这一幕被昌德侯夫人委托前来寻张梦仪的燕国公府大小姐瞿月撞见,此事便在京中大闹开来。
  从前让人魂牵梦萦的梦中情郎陡然变成了下流登徒子,不知伤了多少黄花少女的心?孟纾的名声从此便在京中一落千丈。
  孟结缡听完只觉气愤,往昔她还在京城时,与京中许多贵门小姐一样,每逢双日,必会到长公主府上所开设的女学跟着女先生读书。那瞿月在女学时便处处与她针锋相对,这人说出的证词能信那才有鬼,且这事儿就发生在他们燕国公府。谁知是不是他们燕国公府策划出的一场好戏?她的兄长素有个“千杯不倒”的名号,怎会才喝了几杯酒便醉了?
  然这也不过是孟结缡一时气愤的想法,她没有证据,也不能因着厌恶瞿月便胡乱下定论,因此在肖云面前并未对此事作出评价。
  她走的这几年许是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孟纾是自甘堕落那也说不定。
  可是,当真可恨!一想到从前在京中备受称誉的兄长落得这般名声,孟结缡便感到万分心疼。
  女儿家的清白至关重要,昌德侯府定然不肯轻易罢休,孟结缡问:“此事最终是如何了结的?”
  肖云一脸无奈道:“昌德侯府铁了心思要二少爷迎娶他们家的三小姐,二少爷不肯,更直接放了狠话,道那张氏若想嫁进咱们孟家可以,但只能做妾,否则除非他死了绝不肯娶张氏为妻。昌德侯夫人听了这番话后,立马哀哀泣泣进宫去见了王贵妃。那王贵妃在入宫前与昌德侯夫人交情甚好,又与咱们大小姐为敌,一闻此事,便到皇上耳旁吹了枕边风。皇上将二少爷召进宫中狠批了一番,还要为二少爷与张三小姐赐婚,二少爷又哪里肯依?直接当着皇后娘娘与王贵妃的面拒绝了皇上。唉,圣上被拒,自是龙颜大怒,加之二少爷此前因大小姐滑胎一案始终未抓到真凶,曾在御前指责过皇上无能,令皇上一直耿耿于怀,皇上一气之下便剥夺了二少爷的世子之位,改让大少爷袭爵,昌德侯府那边这才消停了些。”
  卫国公府大小姐便是孟结缡的双胞胎姐姐孟缱绻,乃当今圣上最疼宠的孟贵妃。
  孟贵妃被害滑胎一案,乃是发生在孟结缡意外怀孕之前,孟结缡没想到,居然过了这么久都还未抓到真凶,心中也不由得冷嗤帝王无能。
  随后她听肖云说了些家中琐事,庆幸没再发生比孟纾那桩事情更糟心的事了。
  肖云陪着孟结缡走了一段路,怕孟结缡累着,便想传轿子为二小姐代步,但被孟结缡婉拒。
  孟结缡道:“这几年我在仙门修行,体质大有改变,多走几步路也累不着,肖总管可莫要再把我当成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来看。”
  肖云不知孟结缡所待的仙门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心底估摸着约莫与和尚、道士所居的寺观差不多,那种地方过的日子那可清苦得紧唷!
  当初国公爷与夫人准那姓朱的老头儿把娇贵的二小姐带走时,他便觉得十分不妥,但见孟结缡走了这许久连滴汗都未出,甚至比他脚步还快,精神状态与从前相比,的确是健康了许多,他又着实想象不出究竟是何等寺观能把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深闺小姐养得这般身手矫健?
  肖云可是清楚记得,当年二小姐生孩子时可是遇上了难产,险些血崩而亡,请到别苑的好些个大夫都束手无策,急得国公爷连卫国公府的名声都不要了,忙派人到宫里去请太医,幸亏是那姓朱的老头儿及时找上门来,给二小姐喂了颗丹药,这才把二小姐的命给保住了。
  肖云心道:“莫非那朱老头儿果真是仙人?给二小姐吃的是灵丹妙药?这才让二小姐脱胎换骨,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孟结缡哪知肖云心中所想,只吩咐道:“总管且派人去寻哥哥,就说是母亲让他回来,先别告诉他我回家了。”
  “好嘞。”肖云将孟结缡送到垂花门后,便折回去将此事办了。
  孟结缡走进内院,望着眼前熟悉的一栋栋屋宇,画阁朱楼,层台累榭,依旧精美典雅,丝毫没变,就连垂花门旁的那颗歪脖老松都还苍翠如故。这便是她从小长大的孟家内院。
  孟结缡往住处宝泓院走去。
  她怀孕后便搬离了卫国公府,从前在她身边伺候的仆役大多都被遣散了,只有少数几个忠仆跟着她到别苑伺候她待产。之后她去了道衡派,这些仆役又被送回了卫国公府,若这些年来他们一直没有离开,约莫可能还守在她的宝泓院内。
  孟结缡抚摸着池塘旁高大的楝树,见碧枝发新芽,楝花快要开了,她不禁莞尔,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一会儿碧瞳与翠眸那两个丫头见到她时会是怎样一副热泪盈眶的场面。
  孟结缡回忆着一些美好的往事,忽闻正屋方向传来一阵吵杂声,甚至还有东西摔碎的声音。她皱眉,朝正屋行去。
  “这是二小姐的东西,您不能拿!”
  “父亲答应给我的东西,我想拿就拿。”
  “您怎么能这样?方才明明说好的只拿一样,奴婢要告诉老爷去!”
  “你敢!区区一介卑微的奴婢还敢教训我?”
  ……
  声音是打后罩房传来的。
  孟结缡见一群丫鬟婆子挤在正屋耳房两侧,正探头探脑地往后罩房瞧,便沉颜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丫鬟婆子齐齐回首,见她出现,大惊失色,纷纷跪下道:“参见贵妃娘娘!”
  孟结缡心知她们这是把她认成了姐姐,任谁也想不到身染恶疾多年的二小姐会突然独自回府。
  孟结缡也不纠正她们,径直往后罩房去。
  在后边大吵大闹的人似是注意到丫鬟婆子的动静,吵闹声登时静下。孟结缡刚转过屋子拐角,一道翠绿色身影便朝她扑来,扑通一下跪在了她面前。
  她定睛一看,见是翠眸。
  只见翠眸原本白皙的脸蛋上印了个通红巴掌印,此刻正两眼含泪冲着她道:“贵妃娘娘,您可要为二小姐做主呀!”
  “你且起来说话。”孟结缡欲扶起翠眸。
  翠眸依旧跪着,没认出眼前之人便是自家二小姐,她忍住泣声道:“贵妃娘娘,四小姐要拿走二小姐库房里的莲花琉璃钗,还将二小姐最珍爱的雕花白玉镯给打碎了。四小姐道是老爷许她到二小姐的库房里拿东西,可明明说好了只拿一支钗子,哪有见着别的好东西又想再拿的道理?奴婢不让,四小姐便打了奴婢,还故意将二小姐库房里的东西给打碎了,待二小姐回来后,奴婢该如何向她交代?娘娘可一定要为二小姐做主呀!”
  孟结缡的目光冷冷扫向跪在库房门外的庶妹。
  孟绫绢脸色煞白,她怎么也想不到,此刻应身在宫中的大姐姐竟会出现在此,若孟贵妃能够现身于此,那是不是说明,皇上也有可能来了?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她纤瘦的身躯便忍不住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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