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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师兄，果真是你！”
“黄师弟，你也来了。”
“你们都是来参加灵境试炼的？”
“不错，我们一收到传讯便马上赶过来会合了，这才都刚到京城，正商量组队的事宜。”
“那太好了，我还怕我来得太晚，没人跟我搭伙，同别派弟子混在一块儿总归不放心，你们队里还缺不缺人？把我带上吧。”
“好，正巧还差两个人。”
“……”
孟结缡坐在茶棚里，耳听邻桌修道者谈话。近来京城突然出现一座神秘灵境，各大门派正紧锣密鼓召弟子前来京城，准备合力开启灵境，邻桌的六名修士均出自长乐门。
长乐门位于京东东路沿海地带，据闻其门下弟子均使鞭型武器，身手十分灵活，乃是赤县神州上为数不多仙魔并存的修道门派。因此派招收弟子门槛不高，甚至外来散修只需纳贡便可拜入师门，是以其下弟子良莠不齐，龙蛇混杂，优劣参半，众人对此仙门褒贬不一。
孟结缡见他们一行共是四男两女，除其中一个瞧着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孩是天枢境修为，其余人均在天璇境中期左右，六人之中无一人是魔修。孟结缡是头一回遇见这样的修道门派，不免多打量几眼。
坐在她右首的秀才突然向邻桌走去。
秀才名唤柳徵，名讳是真是假孟结缡分辨不出，便是让她知晓对方真名，此人来自界外，纵是她博识多闻也没法在赤县神州上查出对方的底细。只见柳徵对长乐门弟子道：“那个灵境位于何处？”
刚将茶杯移至嘴边的朱姓男子动作一顿，睨向柳徵，见是个面如傅粉的清癯书生。他窥不出柳徵的修为，但能感应到一丝若有似无的死气，心中揣测这书生应是个魔修。
柳徵这般大喇喇地过来问话，没点礼数，自是引得他心中不悦，男子拧眉道：“你是何人？”
柳徵不答，将一枚三百年份的道玄果放在桌上道：“说了，这个便是你的。”
长乐门一行均露出异样的目光。
三百年份的灵果并不难寻，但只要答句话便可不付任何代价得到一枚道玄果，这未免太过轻松了？
朱姓男子犹豫，坐在他对面的绿衣女子对柳徵道：“这位相公出手阔绰，瞧着来历不俗，我等乃长乐门弟子，不知相公师承何派？”
柳徵道：“又不是来与你们交朋友，啰里啰嗦。”
孟结缡呷了口茶，蹙眉，这副趾高气昂的态度，谁愿搭理他？
果然，那朱姓男子眅眼道：“哼，我看阁下本事大得很，没我们的指点要寻到灵境地点也并非难事，自个儿找去吧。”
柳徵将道玄果收回袖中，回到原座。众人见他不用储物袋纳物，使的是“袖里乾坤”，这等神通只有熟识空间之术的修道者才能使得出来，那几名长乐门弟子面面厮觑。
孟结缡对灵境十分在意，对柳徵道：“你想进入灵境？”
柳徵道：“不然问来做什么？”
孟结缡道：“听那几位道友方才所言，那灵境有修为限制，只许天璇境后期及其以下境界弟子入内，你修为这么高，又进不去，打听来又有何用？”
柳徵道：“那你可晓得灵境为何会有修为限制？”
孟结缡不知。柳徵见她赧然沉默，轻笑，却没有解释下去的意思。
那名十三四的长乐门女弟子闻柳徵所言，便问绿衣女子：“黎师姐，灵境为何会有修为限制呢？”
绿衣女子道：“一般来说，只有前人遗下的洞府灵境才会设有限制常人进出的结界，而那些天然形成的灵境本为无主之物，自然没有结界守护。但一般这种天然形成的灵境若规模太小，功力高深的修道者在内斗法必会使灵境崩塌，为保灵境内的灵植、灵兽不被外来修道者横扫一空以致灭绝，是以‘修为限制’一说乃是后人为保灵境的生态平衡不被大肆破坏才立下的规矩。”
女孩道：“那若京城这块灵境没有结界守护，我岂不是也能去？”
绿衣女子道：“是这样没错，就算是设有结界的灵境，只要想办法从外面破坏掉结界，照样可以硬闯进去，不过你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你才天枢境中期就想进灵境，这不是赶着去给灵兽作饲料吗？”
那女孩修为浅薄，被师姐调侃，心生不悦，便同绿衣女子抗议了几句。她们嬉闹了一会儿，朱姓修士看了眼天色，道：“时候不早了，该去跟大师兄会合了。”
孟结缡见那绿衣女子走时还不忘跟柳徵辞行，约莫是觉着柳徵来历不俗，不想与柳徵结怨。柳徵却装作不见继续饮茶，这副骄傲态度自是又引来那朱姓修士的一记冷瞪。
待他们走远后，柳徵起身道：“在这儿等我回来，别想逃，你出不了我的结界，而且你只要挪开这里一步，我马上就能感应得到。”
从那片树林出来以后，至此刻已是翌日午时，孟结缡被柳徵带着一路向西南方向走，出城来到京郊。期间她不是没有尝试过逃跑，可诚如柳徵所言，她体内被中下了魂印，一旦行动有异，立马便能被柳徵察觉，往往没溜出多远就被柳徵轻而易举给抓回来。
柳徵的轻身术已至出神入化的境地，一瞬之间可纵百丈，便是她藏得隐蔽，对方凭着强大的神识感应照样能精准找到她的方位。想要从柳徵手下逃脱，着实太难。
眼见柳徵要走，孟结缡跟着起身道：“你要去灵境？带我一同去。”
柳徵讥诮凝视她道：“灵境所在有各大仙门弟子驻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借机寻道衡派弟子救你。”
孟结缡道：“我是这样想过没错，不过你也不会愚钝到让他们发现我吧？我想跟着你去灵境，是因我想找到殊音草。”
柳徵道：“殊音草对生长环境十分挑剔，一般的灵境未必会有，你找它作甚？”
孟结缡想了想，直言道：“朗诣无法言语，需要殊音草治病。”
柳徵转身而去。
“柳徵！柳徵！”孟结缡大叫道，“你将我留在此地就不怕有其他修士路过然后破了你的结界吗？柳徵！”
然柳徵没有回首。
孟结缡感到郁结，她在茶棚待了两个时辰，一直期待能有修道者路过帮她一把，可惜她运气不佳，莫说修士，便是路过的凡人也没有几个，直至将近傍晚酉时，柳徵才慢悠悠回来。
柳徵将五只储物袋扔在孟结缡面前，扫去一片沾在袖子上的树叶道：“你储物袋里也没几样像样的法器，做我的人可不能太寒酸，看看这些玩意可有称手的？虽然都是些低阶法器，但应当很合现在的你用。”
这些储物袋有几分眼熟，孟结缡顿悟道：“你杀了那几名长乐门弟子？”
修道界中不乏杀人夺宝的凶恶修士，无论是仙修还是魔修中都有此类恶徒，孟结缡从前也只是听说，这还是头一回见识到，对柳徵不免又多了几分嫌恶。
傥来之物何以能受？她将袋子一推，拒绝道：“我不要！”
柳徵道：“不要也罢，也不是什么好玩意，等遇上个身家丰厚的修士，再给你弄件好的。”说着他将那几只储物袋往小二掷去，道：“这些就当是抵给你的茶钱了。”说罢带孟结缡离去。
孟结缡一听他还要抢劫，不由发悚，跟在后面道：“这跟东西好不好毫无干系，而是那些东西是你以卑劣手段得来的，沾了人血的法器焉能用得安心？”
柳徵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此乃铁律，修道界远比世俗界残酷得多。如今你不屑这些傥来之物，有朝一日你难保不会为了在仙途上走得更远而杀人越货。”
孟结缡道：“修道有正途可走，并非每个修士都如你这般专走歪门邪道！”
柳徵冷笑道：“哦？忘了告诉你，那些储物袋中，其中有一个装着殊音草。”
孟结缡驻足，愕然望着柳徵的背影。